李牧秋蹲在中间，左边是白雪，右边是南晚觅，这种熟悉的场景，不免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世界跟南晚觅共同战斗的场景。

她不得不承认，南晚觅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猎魔师，不断的挑战自我，突破自我。

实际上，南晚觅的胆量比李牧秋大得多。

因为没有什么背景，李牧秋可以说，是活得谨小慎微，她害怕犯错，因为没人给她兜底。

但是南晚觅不一样，甚至李牧秋都能感觉到，有时候，她是故意在犯错，故意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处境，然后再从里面挣脱。

眼里永远透露出兴奋和渴求，仿佛永远都不会满足。

“你们听，风声变了。”

南晚觅微微侧着头。

李牧秋一听，果然，脚下风管里的声音，似乎沉闷了不少。

这座巨大的化工厂，因为原材料大多是有挥发性的化合物，空气是不能直接向外排放，而是必须经过后续处理才能排向大气。

这就意味着，整个车间的空气，都必须由她们脚底下的管道进行新鲜空气的输送，和废气的抽走集中处理。

而风向的改变，就意味着，那些本该被净化的有毒污浊空气再次进入室内循环，室内没有新鲜空气进入，整个车间的毒性都会迅速增加。

他们几个还没有多大感觉，下面的工人已经开始晕倒了。

整个空间逐渐变得雾气弥漫。

只是弥漫的，不是水汽，而是毒气。

李牧秋和南晚觅撑开结界，把白雪也保护起来。

眼看着由于工人晕倒而无人看管的设备已经报错，红灯在雾蒙蒙的世界中闪烁，连带着发出令人不安的警报声。

李牧秋皱了眉头，这太可疑了，不可能有车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久都没人反应。

她看向南晚觅，发现她的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我们被发现了！”

南晚觅兴奋的说道。

李牧秋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看南晚觅一脸兴奋的样子，她握紧了拳头。

这个疯女人，她知道她很有可能会死在这吗？

雾气已经凝结到能见度不足五米。

李牧秋明显的发现，白茫茫的雾气中隐藏了许多黑色的魔。

南晚觅带着两人从天花板的通风管道跳了下来，发现，偌大的车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下机器还在独自运作着，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

这熟悉的感觉，李牧秋明白，这是到了雾雨的界域里了。

一个带着绅士帽，拿着手杖的高挑男性从白雾中渐渐现出身形。

男性，成年之后如果既没有发福，又没有长出肌肉，还是保持着少年时期的体重，在略显故事感的脸上，会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感觉。

就仿佛灵魂被扔在原地，但身体已经随着时间的浪潮改变，在灵魂与躯壳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分离感。

雾雨，就是这样一个带着病态的30多岁男性的样貌，少年一样单薄的身躯，齐耳碎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还留着与外表极为不相称的茂盛的胡茬。

瘦削让他的喉结更为明显。

那旺盛的胡茬从两腮一直蔓延到了脖子。

就连扣好的衬衣领口，也能看到有几根毛发漏了出来。

李牧秋不禁皱了眉。

她只喜欢白白净净的男生，对这类毛发旺盛的雄性生物有着天然的反感。

雾雨抿开薄唇，问道：“跟你爷爷长得真像。”

南晚觅微微抬头，笑道：“是外公。”

雾雨：“无所谓了，你们还真是执着，追查了我几代人了。”

南晚觅拿出一把钢直尺，说道：“放心，您的噩梦，到此为止了。”

这把钢直尺，是南晚觅的本命武器，是一把长为80厘米，精度为0.01厘米的尺子。

这种高精度的尺子非常少见，也就空间系的会拿来做本命武器，一般普通人根本用不着。

李牧秋第一次看见南晚觅的本命武器，又好奇，又羡慕，她总觉得别人的武器都比她的高端。

她一直以为南晚觅的武器都是那种金镶玉带宝石加碎砖的，虽然现在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尺子，但是她坚信，这一定是一把身家不菲的尺子。

绝对不会像她，随便捡一个东西就作法杖了。

在两人开战之前，李牧秋突然问道：“南晚觅，如果雾雨用整个城市所有人的性命威胁你，你会为了救所有人选择牺牲自己吗？”

南晚觅沉默了两秒，突然回头笑道：“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选？”

李牧秋会怎么选，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在火山的时候，要不是校长从岩浆里冲了出来，她肯定会把其他人都丢到岩浆里，然后自己活下去。

她从来都不高尚，她只想自己活着。

但是她渴望高尚，渴望道德，渴望赞许与认同。

英雄之所以成为英雄，就是因为他们把信念看得比性命更为重要。

从那种角度来说。

信仰不灭，英雄长存。

李牧秋释然一笑，她觉得，这个世界，最好不要有英雄，既没有恶魔，也没有受害者，也没有人牺牲。

一个英雄的诞生起码是三个悲剧的出现。

而她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阻止悲剧。

她握紧手中法杖，坚定的站在南晚觅后面，说道：“我选择支持你的选择。”

两个人一左一右，并肩作战，朝着雾雨冲了过去。

白雪惊呆了。

她左右为难，在茫茫白雾中，连三个人的影子都追不上。

只能一个人，慢慢的在诺达的车间行走。

忽然，她发现，旁边的流水线上，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在不停的劳作，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一罐成品掉到了传送带上。

很快，另外的半透明人影出现了，直接他熟练的给罐子贴上了标签。

两三种语言的说明书，她看得很吃力，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到了上面的骷髅头上。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随着白雾渐渐消散，她发现半透明的人影越来越多，整个车间的人异常忙碌，每个人都带着口罩，一句话不说，也没人上厕所。

场面诡异至极。

她立即加快脚步，往几人战斗的地方跑。

一路上，有无数半透明的人影在不停劳作。

白雪路过的时候，他们的身影像雾气一样，会飘动一下，然后慢慢恢复原样。

白雪觉得这些人影跟鬼一样看得见摸不着，非常恐怖。

还好她天生记路，勉勉强强能跟着打斗的几人尾巴上。

但是，慢慢的，她发现，那一罐罐带着骷髅头的药品，也随着传送带，一直跟着她。

而且，似乎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