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觉得世界很稳定,一年年没多大变化,时间也过得很慢,有时候一天慢得像一个季节。
长大后,才发现,这世界变化多端,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无数无关紧要的事情,又因为蝴蝶效应,最终波及到每一个人。
南晚觅,就是在李牧秋的世界带来风暴的蝴蝶。
从她意外之后。
李牧秋很少再笑。
她的世界,仿佛永远停留在了孟山都。
停留在雾雨那浓浓的看不起的水雾之中。
闲暇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路随风。
想起第一次见面,他带自己吃的肉沫茄子。
他好像总是很懂自己,时时刻刻的,让自己觉得温暖与舒适。
既不会嘲讽自己,也不会流露出高傲。
他的平易近人,让她不再炸毛。
那时的路随风,让李牧秋觉得安心,她不必时刻做一只豪猪,时刻都需要亮出自己的剑,跟对方来个你死我活。
因此,哪怕再次见面,他变成了路西法。
李牧秋在惊恐之余,也试图去理解他。
李牧秋不是个纯白的人,她知道这世界不是黑白分明。
她自己都是一个灰色的人,靠着许多的善意和包容才混到了现在。
她知恶,也知善。
如果世界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也会选择做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爱心爆棚小仙女。
可是,这世界的生存游戏,赤裸得让她没有想象的空间。
肚子都吃不饱,是很难选择做个好人的。
善良,是强大的另一种表现。
善良,是一种选择,一种基于能力的选择。
善良的门槛很高,而且很容易被开除。
而令人憎恶的丑陋罪恶最终收留了所有无家可归的人。
人人都痛恨罪恶,人人都充满罪恶。
李牧秋在成为猎魔师,逐渐强大起来后。
也忘却了自己的过去。
光明,正义,是比邪恶更大的诱惑。
没有人能抵挡。
她靠着无赖存活下来,最后也将抛弃无赖,想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
只有路随风停留在了堕落的瞬间,彻底的,永远的,与光明隔绝。
他静默的坐在学院的教室里,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他永远无法忘记,李牧秋从她的眼前溜走时,身边那个年轻的自己。
从审判院逃走时。
从美丽国逃走时也是。
她竟然牵着自己的手?
路随风捂住眼睛苦笑。
痛苦从他的笑容里扩散。
更多悲痛的记忆侵袭过来。
她明明,没有喜欢过自己啊?
他回响起,自己还是林春竹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向李牧秋表达感情。
但是她的眼里只有林东冬。
她的眼里连一片余光都不会留给自己。
他双手掩面,露出赤红的眼睛。
他在笑。
他想起快被林正道杀死的时候,李牧秋带着自己逃亡。
他们在绝境中挣扎的日子,竟成为他苦难人生中唯一的幸福时光。
他有时候,甚至会庆幸。
庆幸林正道把林东冬杀了,这样,他才有机会,靠近李牧秋。
他从来不觉得这个世界的自己,有一天,会赢得李牧秋的喜欢。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的事。
真是可笑。
那自己算什么?
一个是十恶不赦,谎话连篇的恶魔?
明明约好重新开始。
当她再有机会的时候,却选择要做个好人?
怎么可能?
这世界哪有什么好人!
仇恨在他赤红的眼里翻滚。
再来一次,他绝对不给李牧秋选择的机会。
绝不。
大摇大摆的来到学院中心,路随风凭空拿出一把斧头,对着中心的空地砍了下去。
一阵冲天火光,透明的结界在强大的冲击力下碎裂。
一颗高耸入云的巨大乔木出现。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他们有的刚来学院,有的在学校学习了两三年,还有的已经在学校任教了十几年。
他们从来都不知道,学校的中心,竟然还有一颗通天般高大的树。
无边的枝叶几乎覆盖了学校一半的地域,泥土下的根系,更是绵延不知多深,多远。
路随风一斧头,一斧头的砍那巨树。
被绑在一旁的林正道,忽然就开始吐血。
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校长的生命本源,竟然是这颗巨树。
“住手,你要干什么?”
路随风冷笑一声,停了手:
“让你给带个话。”
气息奄奄的校长眯了眯眼睛:
“我人被绑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怎么给你带话?”
路随风狡黠的笑了,他扔掉斧头,捏住校长的脖子,挑眉道:“别装了,林正道,你的根系四通八达,哪里没有你的眼线。”
他用一只手整理对方散乱的头发,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对你来说,找到李牧秋,不难,告诉她,不来,我就杀了你,再把全学校的人,都杀了。”
校长顿时瞪大了眼睛,挣扎着吼道:“路随风,你太过分了,别以为审判院就能一手遮天,我要去猎魔师协会举报你。”
路随风掏出一把匕首,扎进他的胳膊里,拔出来,笑着看他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感到一阵爽快。
接着狠厉的说道:“你叫她来啊,你把花冷蝉也叫过来啊,我一块把你们都杀了。”
说完,伸出手掌,召唤出一团火焰,然后把匕首放在火焰上烤得通红,立刻摁在林正道的伤口上。
“啊~”
林正道痛得惨叫,又立刻制止自己。
一阵青烟寥寥升起。
路随风趴到他耳边:“你最好快一点,我没有什么耐心了。”
李牧秋还在花冷蝉家里躺着睡觉。
白雪和林春竹还有海德也各自瘫成一片。
只有阁老还在火炉上煮着一壶茶。
奇异的香气,随着水蒸气布满整个房间。
突然间,一阵微风略过。
阳台外的植物突然疯狂生长,它们扯开了窗户,顺着墙壁,有的从一楼爬到了二楼,有的顺着阳台,攀爬了进来。
一根细丝缠绕到李牧秋的头发,顺着打了几个圈,然后竭力攀爬到了李牧秋的耳朵边。
李牧秋瞬间睁开淡绿的瞳孔。
她一阵惊慌,坐了起来,冲着还在呼呼大睡的几人喊道:“学校出事了,路随风打到学校了,还把校长抓起来了,他想杀了校长,还想把学校的同学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