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站在高处俯视着她，柔声道：“王爷怕我累着了。特地嘱咐我多睡会。倘若妹妹不信，大可妹妹自行去问王爷。只是我好歹也是王爷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王妃，妹妹见到我的第一件事不是行礼，而是在我面前大吼大叫，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如姬原以为这王妃只不过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脸上又有一道丑陋的疤，想必日后不得王爷喜欢。于是就想给她立个威。毕竟自己半年前为王爷诞下了长子，在府中最为受宠。

却没想到自己被这王妃反将一军，她一时无言以对。就想着去找王爷，让她为自己做主。

她刚迈出一步，就听见阿水在：“妹妹先别急着走。今妹妹在众人面前让我这个王妃颜面扫地。若是我不加予惩戒，日后还如何约束这府里众人？”

如姬戒备地望着她：“你想做什么？你要是敢动我，王爷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妹妹又无大错，我对你又能如何？只是要妹妹长点记性罢了。你就在这站一下午吧！”最后一句话阿水突然加重语气道。

然后又对一个王府的丫鬟道：“黄黎，你就在这替我好好看顾着妹妹！”

阿水朝黄黎使了个眼神，黄黎会意点头“是”。

见阿水看着如姬身后一群人就头疼，碧柳还想为她一一介绍，就被阿水制止了。

阿水对那些人：“各位先行回去吧，有何事等我回来再。”

那些人里只有两个是皇上赏赐的大宫女，还有几个是像如姬一样在因阿茶进宫萧弘昱失意醉酒时，使了手段从底层爬上来的。这些人除了如姬有个妾室的名头，其余人都与丫鬟无异。

她们这些本来就是被如姬硬拉着来的，她们不似如姬有个子嗣，就胡作非为，来找王妃的茬。

现在如姬被罚，在她们听到阿水的话后，发现自己没有被牵连，就如遇大赦般地溜走了。

阿水还没走到大门口，就被叫住了。

萧弘昱朝她走来，问道：“三妹妹刚才惩戒了如姬？”

阿水“嗯”了一声，本想准备了一大段辞，如姬出言挑衅在先，不把她王妃的身份放在眼里，传出去怕坏了王府的名声。然而萧弘昱并没有给她这机会。

萧弘昱在她回答了“嗯”之后，就自己接着道：“也好，是时候该给她点教训了。仗着生了一个长子，就跋扈得很。日后在这府里，你尽管放手去做，没人能越过你前头去。”

早上因阿水还未醒来，他派人去宫里通报，因王妃身体不适，明日再去请安。那个时候通报的人正在回禀。这才让如姬他们钻了空子，去堵阿水。

他一知道这事，就匆匆赶过去。可阿水已经走了，只留下如姬在门外站着。他也不顾如姬的求救声，连忙追着阿水过来了。

萧弘昱这番话确实很令人感动。阿水这时才意识到，他昨晚的那些话不是空话。他看在二姐姐的份上可能是真的想要保护她。

萧弘昱见她一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三妹妹打算去哪？”

阿水倒是好奇他为何还在府里：“殿下没有进宫吗？”

萧弘昱看着她无奈道：“你还在睡着，就我一个人进宫做什么。父皇免了今日的请安，明日我们早些进宫去就行了。你这是要去哪？”

阿水摸着肚子道：“我起晚了，也不好意思再让厨房折腾了。准备出去吃点东西。”

她一完，萧弘昱也跟着她一起往外走了，朝着门口的马车走去。

阿水不解：“殿下这是要去哪？”

萧弘昱回头道：“一起去吧。我也还没吃。”

阿水随他一起上了车，与他并排坐着，在旁边问道：“殿下为何也还没吃？”

“方才一直吃不下，换个地方也许会好点。”

“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阿水抬头望着他。

“倒也不是，许是昨日酒喝太多了。”

没一会，车已经驶到繁华的街道了。萧弘昱挑开窗帘看着外面，问道：“你有中意的地方吗？”

阿水也拎起另一侧的帘子看着外面，对车夫道：“前面巷子左转到底。”然后会回过头来看着萧弘昱道：“那里有家酒楼的菜很是清淡，最是适宜酒后用食。”

停下车后，萧弘昱先行从车上下来了，转身想拉阿水一把，这车有些高。没想到她随后直接跳下，像只燕子一样，动作轻盈。

萧弘昱觉得有些奇怪。在他以往的印象中，她都是端庄优雅的，现在这跳脱的样子倒是很少见。

顾不得细想，阿水还在旁催着他。于是萧弘昱与阿水并排走进了素苑酒家。

阿水以前外出来不及回府时，都是在这吃的，与这的老板也混了个熟。

那老板见阿水进来，笑着跟她：“姐，吃点什么？跟以前一样吗？”

阿水拉着萧弘昱坐在空位上，扭头对老板道：“嗯，再多加点菜吧。”

老板点头应着：“最近酿了新酒，要不要来点？”

阿水望向萧弘昱询问他的意见，萧弘昱想了想，道：“那来一壶吧。”

老板亲自给他们上了菜，见阿水头发已梳成夫人髻，便道：“姐这是成婚了。这位想必就是如意郎君吧，长得可真俊！二位真是般配，可谓是作之合！”

阿水知道这掌柜的为人油嘴滑舌，常哄得来往的客人笑颜舒展。就对他的话没往心里去，拿起筷子就开始吃了。

而萧弘昱听到这话则有些尴尬，端起碗，喝了一口酒。

这酒不是他平日喝的清酒，而是浊酒。这浊酒的味道比较复杂，不似清酒那般泠冽。刚入口时没有清香，在嘴里还能感受到少许颗粒物的摩擦。但入肚后那种烈酒的灼烧感才缓缓上来。

这味道倒是令人回味无穷。

萧弘昱贪杯，又多喝了一些。那一壶浊酒基本都入他腹中了。

“以前常偷偷跑出来到这来吃，有段日子没来了，味道好像更好了。”阿水吃的差不多了。

……

第二日一早，萧弘昱就带着阿水进宫请安了。

回来后，萧弘昱让府中众人都来拜见王妃。

王府没有侧王妃，昨日阿水见到的那些人就全都是萧弘昱现有的妾室了。

阿水和萧弘昱坐在正位上，那些妾室坐在下方，而门外站着府中众仆。

今日的如姬格外地安分守己，抱着萧弘昱的长子坐在萧弘昱下方，言语间对阿水也无半分的不敬。

“日后府中琐事都要姐姐管理，怕是累得很。以前姐姐还未进府时，妹妹也曾帮着王爷料理一二。日后姐姐有何疑惑，尽管来找妹妹。妹妹定当竭心尽力帮助姐姐。”

萧弘昱冷冷看着她道：“若是让本王发现某些人再使阴暗手段，定不轻饶！”

如姬被他看得发怵，见他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心里一乐。

再怎么，自己也为王爷生了长子，他对自己肯定还有情分在。

这么想着，如姬暗暗掐了一把孩子。孩子立马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