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水三寸之舌下，那店家又重新摆开摊，特地为他们做了一份热乎的糯米糍。

萧弘昱在旁暗暗戳她道：“何必这么麻烦？多出钱这老板自然就肯了，你又何苦相劝？”

阿水拍掉他的手指，同样低声道：“这都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能得通的，就尽量不要用钱来解决！”

萧弘昱无语地看着她。

不过好像确实从嫁给他后，阿水就一直将财政开支等一事处理得十分妥当，不曾出过一丝差错，更是能用最少的钱过上最舒适的日子，为府里省了很多开销。这么来看，她好像确实在这方面有很强的能力。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知道她在外面有自己的铺子，但他也没怎么上心，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未知道她开的究竟是什么样的铺子。

于是萧弘昱一边吃着热乎乎又粘牙的糯米糍，一边含糊不清地道：“你铺子还在吗？我能不能去看看？”

阿水一怔，可以是可以，不过你想看哪间铺子。

在“嗯”了半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的想法。

她嘴角不经意地一勾，“自然可以！只不过你可要帮我保密！这件事除了知地知，你知我知，群玉碧柳知，千万不能让第二、四、五，第五人知道！”阿水掰着手指头一边数着，一边嘱咐道。

见她这么神神秘秘的样子，萧弘昱觉得好笑。但好笑之余还多了一份期待。他点点头道：“嗯！我一定守口如瓶！”

萧弘昱吃完后，阿水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左右瞻望后，这才朝萧弘昱勾勾手，意思让他跟紧自己。

萧弘昱也被她带入这种紧张的氛围里，放轻脚步，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阿水带他绕了好几个暗黑的巷子，才到了亮堂的街上。

当两人站在花花绿绿的青楼一条街时，萧弘昱的下巴似乎是脱臼了一样，久久不能合上。眼里除了花花绿绿还有难以置信和羞耻。

阿水好心托着他的下巴往上抬，“阿昱啊，你可是答应我聊，这件事可不能出去啊！”

开玩笑，要是让萧照和那帮老头子知道她把萧弘昱带来了青楼，她可能要被剥皮，要被腰斩，或者浸猪笼了。毕竟这女子开青楼还带着自己丈夫来光鼓，一听就不是什么守妇道的事。

萧弘昱在旁久久不能语。

“阿昱啊，做人做事都要讲究诚信的！你若是将我卖了，让皇叔知道的话，我们两个都讨不了好啊！”

阿水觉得自己现在的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威胁皇上了！！

听到萧照，萧弘昱这才缓过来。是啊，要是让人知道的话，阿水绝对就没活路了。

萧弘昱连点了数下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将此事出去的。

阿水非常满意。介于自己此时还是男装，否则真想捧着他的脸亲上一口。他也太乖了吧！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我！本来我只想赚点钱补贴我们姐弟的日常开销，但当时年幼，所攒的钱全给人骗了。那人让我把钱交给他，他就能帮我赚好多钱回来。我傻乎乎地就信了。却没想到他竟是用我的钱开了这么一间铺子。后来看着也有钱赚，我自己又不用做些什么，于是就这么过了下来。”

这套辞，应该可以打动萧弘昱吧。阿水思考道。

果然，萧弘昱的眉头没有那么紧皱着了，面色也和缓了不少。

但接下来的事又使他面色如土。

阿水硬要拉着他往她的那间“铺子”去，是要他指导指导，可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最终两人在一间素净的包厢中点了一壶上好的普洱。

“哎呀！你就别那么一张苦闷脸了！这瑶台并非全是男女之事。这里也有许多技艺上佳的清伶！不信我给你点几个瞧瞧？”

阿水不顾萧弘昱苍白的脸色，叫了几个清伶进来吹拉弹唱。她自己倒是享受得很，但一旁的萧弘昱隐忍得十分痛苦。

一曲终了，阿水还想接着让他们演奏下一曲，却在无意中瞥见萧弘昱的脸色。这才让他们匆匆退下。

萧弘昱此时已经崩不住了。

“阿水！我们快些回去吧！这始终不是正经人家来的地方，更何况你一个女子来这始终对名誉有所影响！你若真想听曲，回宫后我给你搜罗一些！”

萧弘昱苦口婆心一大段，阿水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阿昱，你不喜这里是因为在你的眼中，这里只有淫靡和不堪。但你看不见的却是更多。方才弹琵琶的乔，原籍是在姑苏，家里也算是一门大户。但在四五年前，其父亲却因得罪了某位官员而惨遭灭门。当时她正在她外祖父家中，才逃过一劫。后来辗转至此，但始终备受欺凌。我们这才把她接进这里，让她当个清伶有个蔽身之所。若能有人愿意好好待她，她又何尝不想当个贤妻良母呢？”

“旁边那个吹笛子的月儿，家中父兄欠下赌债，她姐姐因几分姿色被她父兄卖到大户人家做妾。但她却因长相不佳只能被卖到这里，可就连外面的那些男人都嫌弃她的长相。为了生计只能戴着面纱。”

“还迎…”

阿水一一为萧弘昱介绍这几个清伶的出身。每个都有身不由己的故事。这些都是真实的，并不是在匡他。她当初也是因为这些人而开了瑶台。所以瑶台虽是最大的青楼，但除了那些自己愿意接客的姑娘外，阿水也不勉强其他人。

萧弘昱听完后，只是沉默着。正如阿水所，一见到这些地方，脑中浮现的便只有肮脏与不堪，倒是从未想过这背后的故事。

如今听了这些事，心中的成见似乎也没那么深了。

阿水见萧弘昱的脸色放缓，不再是深仇大恨的样子了。于是趁机叫了人进来又唱了几曲。

听完这几曲后，阿水总算是排解了多日来的苦闷。就连看萧弘昱也觉得赏心悦目多了。

还想带着萧弘昱去看看底下酒池肉林，但怕他接受不了这才作罢。

但阿水显然低估了萧弘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