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身为帝王,对任何人或事可以喜欢,但绝对不能有狂热之心。狂热之下必有软肋,有软肋的帝王,终不成帝王。
幸好只是一株花......
欧阳凌恒很快将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回到自己的席位,面带笑意地侧头向花贵妃建议:“爱妃啊,此花果然不负书中盛名!不过过于稀少,也就那么几株。离得远的那些姑娘小子恐怕都看不清花的模样呢,不如把这花往中间放放,大家皆起身绕一圈,如此便都能一睹个清楚。”
“还是皇上考虑得周到。栀子,按皇上的方法吩咐下去。”这原也不是什么难事,花贵妃应得爽快,栀子办事也麻利,不一会儿出席宴会的公子小姐,乃至妃嫔都绕了一周将幽灵兰欣赏个仔细了。
这可比方才栀子和幽兰抬花路过,他们伸长脖子探出脑袋努力张望要看得尽兴得多。
待众人都观赏完毕,花贵妃还拂袖让花农离开,亲自起身来到幽灵兰的旁边向众人介绍其习性,传说和相关的轶事,当然也申明了欧阳越获取和培育此花的功劳。
“哦?早听说这幽灵兰是越儿给你母妃送的,没曾想这其中还有如此波折,男儿便应当如此,处绝境而不落荒而逃,说不定回首一株书中花。”欧阳凌恒听完花贵妃的话后,看向自己的儿子,面带赞许之意。
欧阳凌恒自然不会说欧阳越玩物丧志什么的,身为父亲虽有不止一个儿子,分给每个孩子的关注都是有限的,但最起码对孩子还是了解的。
反倒是欧阳越平日里一副近乎小古板,整日脑子里总以公务为先的模样,能临危而不乱,涉险取花还悉心养护,颇有几分侠骨柔肠的味道,让欧阳凌恒感觉仿佛自己对这六儿子的认知打开了新的大门。
被欧阳凌恒点了名,欧阳越当然要起身回话。在多数人羡慕,夹杂着来自兄长和皇后不善的目光中,他沉声回话:“父皇过奖了,儿臣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哈哈,运气好也很重要啊,朕当年能得这皇位靠的很大一部分也是运气!”南风皇朗笑。
然而随着他此话发出,原本活络的赏花宴顿时仿佛画面定格一般,众人都停下了动作,不敢出一言,而怀有各种心思的人也都在以各种角度揣摩着话中的深意。
欧阳越更是一时间僵硬了身板,他短暂地思量后,面对来自父皇似有若无的探究,故作镇定地回应:“父皇雄才大略,洪福齐天,如今所取正是应了天时地利人和,运气是一方面,但更是必然的历史走向。儿臣怀着的不过是在何位谋何事的小心思,有些运气也只会是在所图谋的一些小事上而已,父皇可别妄自菲薄与儿臣作比拟。”
“哈哈,越儿别紧张,你才是别妄自菲薄,朕的儿子都不是差的!诶,是朕跑偏了,接下来该到什么环节了,悦儿你快继续主持吧。”
最后那声悦儿时欧阳凌恒看向了花贵妃。花贵妃本名花悦,像悦儿这种称呼大庭广众之下一般是不会喊的,太过腻歪。
不过他知道刚刚自己那番话很有可能惹恼了枕边人,虽说她现在看起来是云淡风轻,淡漠嫣然。然而相处了难么多年,对方细微的变化他很快就会注意到。
于是赶紧喊小名哄哄,算是道个歉——想让帝王直白了当地道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至少在欧阳凌恒这儿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从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所为是错的......
至于旁人,也都看不懂欧阳凌恒对欧阳越的回答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只是见他笑着安抚了一下欧阳越,眼神还扫过诸位皇子,就去喊花贵妃继续主持了。可是有一点他们是都看明白的,花贵妃真的是圣宠不衰啊......悦儿......
而那些皇子,尤其是皇后,则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欧阳越那番话中意思是他只求安分地做个称职王爷,没有大的所图。欧阳凌恒向来欣赏的是有雄才大略远大抱负之人,今日这般试探,欧阳越应该是会让他失望的......他的机会小了,那他们的机会就大了。
在场面经历了短暂的尴尬后,终于又从紧绷的状态回复了一点热络。也自然,此时各安其心的人比之前要多上不少,也有更多的人对接下来的环节跃跃欲试。
花贵妃原本确实有些生气了——南风皇这不是平白给越儿树敌吗?不过最后明显对方服了软,她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于是花贵妃接过话,将赏花宴推向了多数人最为期待的环节:“今日本宫准备好以供观赏的花都已经呈完了,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可还看得满意,若是诸位有什么心仪的品种,可以散后同栀子报备一下,本宫差人日后送几盆去。”
“而看了那么多花,想必在座有不少才子才女心中都有所感,若有谁想展示一下,可以去幽兰那儿报个号,各种形式都行,算是给大家助助兴,咱们依次欣赏。”
这个活动那些妃嫔一般是不会参加的,出席的公子小姐多是小辈,就算南风皇在此,可当着小辈的面献舞唱歌,就算博得满堂喝彩,可,太跌份!
其实作个诗也行,关键是都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也作不出什么好诗来。不如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戏,时不时丢给明枪暗箭什么的来得痛快。
对这种才艺展示活动,无疑是名门贵族而或名门末流家的公子小姐,甚至是皇子公主,最为踊跃。花贵妃话音刚落,便纷纷派自己的近侍去幽兰那儿排号。毕竟说不准自己就能正合圣心,一鸣惊人,从此在整个南风国都享有声名呢!
于是除却少数实在拿不出才艺的人外,竟只有欧阳越和宁珏不动声色,仅看着旁人依次到宴会厅中央进行展示。欧阳越是因为原本就不喜参加这类宴会,方才南风皇还说了那些引人深思的话,他当然不会想去争这个风头;宁珏的话,也当然是因为早就打算好了,怕麻烦!
欧阳越看到宁珏不动,还有些意外,不是说好的准备好了吗?他之前还期待了好一会儿。欧阳越微微侧头与宁珏对视了两秒,像是在暗示什么。宁珏也坦然地回视,不过依然没有要上台的意思。只是挑挑眉,嘴角微微一翘,转去看其他人花样百出的节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