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与往常无异,宁珏醒来时宁怀瑾已经在去早朝的路上了。
待宁珏洗漱完成后,离宁怀瑾下早朝回府还有些时候,宁珏便让清竹陪着她到侯府里的小花园逛逛。
朝阳还没完全露出头,虽然是在夏日,在石子路上漫步倒也不会觉得晒着了。
宁怀瑾不是个对花十分偏执的人,侯府花园里的品种也不似其他身份相当的府中的,那些个“绝无仅有”的品种都是极少的。除了些南风皇赏赐的珍惜花种,其他的都是些普通的观赏性花苗。
用宁怀瑾的话说,就是“看得过去眼就行!”
这么多年来,府中主人大多时候就只有宁怀瑾和宁熙两个大男人。那花园与其说是拿来赏花的,不如说是父子俩练武比试之地。
听着清竹在身旁给自己介绍,那些画面仿佛都发生在宁珏眼前,让她有些忍俊不禁,不过更多的是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
“这凉亭倒是别致,不过在这‘练武场’中却是突兀了,怎么这么多年了,父亲那急性子没把它除了去。”想象了一下宁怀瑾因这凉亭横亘在此而练武时不得不束手束脚的模样,宁珏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同时向清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个啊,清竹也是听老一辈当差的人说的。这凉亭原本是侯爷为了夫人专门建的,之前这花园中的花可不少呢,也还不是小姐口中的‘练武场’,这个凉亭是为了让夫人在逛花园时累了有处可以歇息。或者夏日里室内太闷热,夫人可以把事情放到这凉亭里处理。”
“原来是这样啊,可是我依稀记得小时候离府前这里就是‘练武场’了啊!”宁珏因为努力回忆而手不由自主地想摸摸头,却因当时年岁太小很多事都记不清了,越摸越糊涂。如今,只能靠清竹来解惑了。
清竹也不卖关子,继续将自己所了解到的尽数说出。
“他们说那是因为夫人对那些花草其实也不感兴趣。还想到一个大将军的府中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侯爷活动拳脚的地儿实在不妥,于是没过多久就做主把这一片腾出来给侯爷。侯爷练功时,夫人有空也会来凉亭里坐着看看。”
“后来世子出生了,夫人就会抱着世子一起看侯爷练武,还常常在说希望世子多看看,以后成为侯爷那般优秀的人。再后来世子大了些,就跟着侯爷在花园里练武,夫人还是坐在凉亭里看着。时常还会准备些点心什么的一同带到凉亭,等侯爷和世子累了,就能到凉亭里一起休息休息。”
“再之后边关有了战事,侯爷去守边关了,也让夫人在生小姐时被人趁虚而入给害了。”
听到这里,宁珏已经基本明白了。她接过了清竹的话,得出结论:“所以虽然时过境迁,凉亭中人已不在,这凉亭完全成了一个‘突兀’的存在。可父亲为了留下和母亲的记忆,还是将凉亭一直保存至现在?”
清竹点点头:“我听府中的老人是这样说的。”
知道了这凉亭的意义,宁珏一时无言。
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想象着当年母亲的模样。
宁珏一出生,侯爷夫人就过世了,所以宁珏其实从未真正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所了解到的母亲都是从画轴里,或者是别人的口中,而更多的是自己的想象。
斯人已逝不可追。
未来我会陪在父亲身边的,宁珏沉默片刻,心底冒出了坚定的声音。
感觉时候差不多,宁怀瑾应该要回府了。宁珏收拾了心情,带着清竹离开凉亭往正厅走去。
刚到正厅,正好碰到风风火火赶回府里的宁怀瑾。
“父亲,今日发生什么了?怎么地如此着急。”
“哈哈,没啊,赶回来与你用早膳嘛。”
宁怀瑾看着宁珏,心情愈发地好。他示意宁珏先去餐厅,自己则快速地进里屋将上朝的衣服换下,换了身家里穿的便服才过去。
“父亲这还卖起关子了!之前我也在府中等他一起用早膳,也不见他像今天这样紧赶慢赶的!”
宁珏听了宁怀瑾的话边往餐厅走,边在心里犯嘀咕。
到了餐厅小坐了一会儿,宁怀瑾就来了。
早膳早已按吩咐摆上了桌,虽不至于丰盛,但也是很精致,完全是厨房依着宁怀瑾和宁珏的口味制作的。
吃着早膳,宁怀瑾和往常一样开始和宁珏聊天。
所谓的“食不言寝不语”在定安侯府是不存在的。
不过今日宁怀瑾却又和平常有些不同。
平日里早膳时他都是直接将早朝时听到的一些有趣的事儿和宁珏分享,今日他像是要将“卖关子”贯彻到底。
“珏儿,你猜猜,我今天听说了什么?”
宁珏:“......”
突然来这么一句,我又不会读心术,怎么知道啊......
宁珏对自己父亲间歇性地逻辑不在线有些无奈,只看着宁怀瑾,等他自问自答。
可宁怀瑾还是不直说,又问了下一个问题:“你猜谁要回来了?”
“哥哥。”
这次宁珏却是不假思索地回了宁怀瑾。
“是......诶,珏儿,为父都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啊?”
宁怀瑾不解地看向宁珏,心中快速闪过许多可能的原因。最后选定了一种——哈哈,原来父女间的心灵感应真的存在啊!
宁珏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兴致明显又高了一层的宁怀瑾,解释道:“女儿认识的又没几个人,父亲既然问到了,那女儿定然是认识的。之前一直在外,他的回来还能让父亲如此高兴,不就只有哥哥了嘛。”
“胡说什么,我才没高兴呢!臭小子回府也不知道先写个信捎话,我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上朝时听皇上说的!”
“我这不是想着你那么多年没见你哥了嘛,回来告诉你让你高兴一下,那臭小子以前对你还是很上心的。”
看着宁怀瑾明明极其欣喜却故作傲娇的样,宁珏失笑。
她给宁怀瑾夹了一块虾饺,力图开口为久未谋面的哥哥挽救一点形象。
宁熙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之前在府中宁熙就是护着自己,后来每年宁怀瑾上山时除了带他挑选的礼物,还会帮宁熙准备的也捎带上。
虽然都是些小物件,可看得出来都是些他珍惜之物。
这么多年,加上书信的往来,宁珏对她哥哥并没有所谓“因距离产生的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