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林纪年包扎好伤口,才拿起进门时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纸团。
只是才打开纸团,太子好看的眉头就微颦起来,像是陷入了什么烦恼。
林纪年干咳一声。“亲友受疑,一般人都不太能接受,你这样不想接受的情况也是在所难免的…”
不想太子只是微微抬头打断了林纪年。“你没读过书?”
“啊?”林纪年显然没料到这话,一下愣在了那里!“你此话何意?”
“这‘恭王与吴恒有谋’七个字你就写错两个,还字字写得如此龙飞凤舞,你当真识字吗?”太子像看文盲一样瞄向了林纪年。
他这是在取笑自己?林纪年有种磨牙咬人的冲动。
这古文本就和简体字有些区别。让她看或许还能看懂。让她写能写对五个就算不错了。
而且右臂不能用力,自己可是用左手写的字。再说,这是重点吗?
“所以你相信恭王与吴恒会面了?”林纪年白了太子一眼切回了正题。
太子低头整理起桌上的药瓶药罐,琉璃色的眸子在熙微的烛光中染上了层倦意。
瞥了眼下意识坐得有些远的林纪年,太子不由觉得说话有些吃力。
“你这无凭无据的,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挑拨离间?”太子的声音里有些刻意的刁钻。
林纪年叹了口气。果然在他眼中,自己一卑贱之躯说的话,能有什么分量呢?
“那便算了。”眼看伤口也重新包扎完毕,林纪年就想起身告辞。
毕竟她也只是想给他提个醒,让他多放分注意力在恭王身上。不至于事发时毫无准备。
却不想太子阴谋得逞地抓住林纪年的手,将她拽到了自己身旁的位置。
近点说话确实没那么费劲了。
“那你觉得恭王为何会与吴恒联结在一起?”太子双手撑在桌前,气势完全碾压林纪年。
林纪年似乎没察觉到太子的用意,竟也没想到将他推开。
面对国家大事,一般人哪计较得了那么多。
“吴恒在常州谋反,目的是想推翻朝廷统治。如果恭王参与其中,只怕他们是想拥立恭王为新皇。”林纪年的目光深邃了起来,脸上也透着严肃。
太子从林纪年身上收回了目光,却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放眼朝廷内外,谁敢这样直论政事。这个女人,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
“你怀疑恭王有异心?”太子抬眼,语气不觉冷了几分。
“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若吴恒在常州闹事是恭王所命,那恭王是有异心无疑了。可若是吴恒单方面想联结恭王,那常州一事或许就与恭王无关。”
“哦?”太子提高了音量。“若常州一事和恭王无关,那吴恒为什么会找上他?”
林纪年脸上却越加严肃了下来。“这点你恐怕知道得比我清楚吧!”
太子眯起眼睛,这女人,简直胆大包天!
“我朝的开拓,本由公孙氏,闾氏最先发起。乾坤定江山后,闾氏却退居次位,甘愿辅佐公孙氏。百年来皆是如此。”
“可是,也有人认为闾氏才该是天下之主。恭王是闾氏之后,心怀异心的人自然会想到他。”
太子脸上未露半分不快,可心里早已经阴云密布,只等电闪雷鸣了。
这个女人看东西太深,太毒。以至于他都觉得,或许有一天,他会无法掌控她。
“所以眼下要紧的是要弄清楚,是恭王主导常州造反一事,还是吴恒想拉恭王入伙。”
林纪年看向太子,却觉得他神色镇静得异常。
“常州一事和恭王无关。”太子突然开口,语气满是笃定。
“可有依据?”林纪年不放心地追问。
“我来恭亲王府并非偶然。而是恭王秘信相邀,前来商讨吴恒一事。”
林纪年略显惊讶。原来太子早就知道恭王与吴恒的事!
“如你所说,吴恒确实想联结恭王造反,只是恭王…是不会背叛公孙家的。”
虽然太子如此说了,可林纪年总觉得事情不太对。
“既然恭王有了逆贼行踪,设计将他捉住,送官查办也就罢了,还和他有什么好商量的?”
林纪年苦叹一声,若是太子早知道此事,那她的报信不过是多此一举。
现在还因此暴露了自己行踪,让太子逮到了尾巴。
早知道这恭王府也不能呆,她就该早点溜掉的。
太子见她由于恼怒而略显笨拙的脸,不由出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不想这样不经头脑的话你也说得出来!”
林纪年不高兴地将头转向一边:“是您太高看我了!怎么,难道这个吴恒不能交给官府不成?”
太子听完当即沉默了下来。林纪年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却正好对上太太子的目光。
林纪年不由打了个冷战,她似乎又踩上了什么bug了,不然为什么她会在太子脸上看到了狼瞄准了猎物一般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