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畅元一到桐台阁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个不停。“怎么办,以后不能去偷看慕容哥哥了!”
若离一边替畅元顺了顺后背,一边猛地朝林纪年挤眼睛。
林纪年揉了揉太阳穴,做好了耳膜受伤的准备,才过来安慰道:“不能偷窥咱就正大光明地去帮忙,正好将功赎罪!”
“可是慕容哥哥很生气,说现在皇兄正为前朝的事情头疼,可我还在这时候举荐他来整理史籍!”畅元越哭越委屈。
林纪年越听越头疼。“让他修史这注意还是我想的呢!他要怪也只是怪的我,好了别难过了!”
“再说他们哪天不为前朝的事发愁,让他去藏书阁得个清静那可是为他长寿着想!他还不领情不是?”
林纪年接着叹了口气,这才清静了多久啊!还以为能坚持到慕容洛华完工呢!
“慕容哥哥果然是讨厌我的!我做什么都惹他生气!”畅元越想越自暴自弃起来,捶起了无辜的小桌子。
“怎么会呢!”林纪年生怕她给自己桌子弄散架了,下意识将地手心垫在了桌子上面。
“他可能真是的在担心朝事才对你言重了些!不一定是生你的气。”
面对畅元毫不留情的落拳,林纪年是忍了又忍,还是觉得该制止她。
这还没出手,畅元就停了动作。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意识到林纪年疼得扭曲的脸。
“师傅你说,前朝的事若能够得到解决,慕容哥哥能消气吗?”畅元突然停下了啜泣。
林纪年眉头微微一跳,竟然不是为自己着想而停下的毒打吗?真不该心软给她当肉垫啊!“话说,前朝又出什么事了吗?”
畅元由一脸哭泣变为正常,又在正常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丝讶异。“师傅也不知道吗?”
林纪年干笑了两声道:“我怎么会知道。”
这可不是她不关心国家大事,只是自打脸一事,太子就没怎么踏足后宫了。也不知是在忙什么?
“那我们去问问皇兄出了什么事儿吧!”畅元一下起身拉上了林纪年就要出门。“事情解决慕容哥哥就不生气了!”畅元心心念念的依然只有她的慕容哥哥。
林纪年苦闷地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道:“怎么我也去?”
畅元点了点头。“这主意是您想的,我做的,算一人一半。出了事自然也要一起分担!”
林纪年叹了口气。“我这招谁惹谁了我!”
才到太子书房外,畅元却打起了退堂鼓。“师傅,还是你一个人进去吧!”
林纪年看了看畅元躲闪的目光,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这是?”
“前些天和若离来得勤了些,皇兄嫌我们闹腾,禁止我出入他的书房了!”畅元不好意思道。
林纪年摇了摇头。“都让你们没事别来惹人家白益!”
“那一切都交给师傅了!”畅元说着退后了两步。
“一定要问出慕容哥哥忧虑之事。”
林纪年看着若离那撇身事外的样,突然有种自己被算计了的错觉。
想着畅元终究靠不上,林纪年只能硬着头皮朝太子书房走去。毕竟算是自己造的孽不是?
白益在外面看守,林纪年过去请他禀报过,这才进了太子书房。
太子虽下了朝,却仍在批阅奏折。身边除一磨墨太监,便再无他人。
林纪年走近行了礼,太子刚好和上了折子。
“你来做什么来了?”太子语气略有些不善,看来心情不佳!
“我来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有。”林纪年尴尬笑了笑。
“如果是为了那天的事,你该更早上门道歉的。”几天不见,太子讥讽人的本事见长。
“殿下这些天赏了桐台阁那么多糕点,我也该避避嫌才是!”林纪年此话果然使得太子微微抬头。
“你是来谢恩的?”太子凤眼为微熹,说着摆手让一旁的小太监先下去才继续开口道。“谢恩也该当天来的!”
林纪年干咳一声表示做戏到此结束。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又宠上我了?”
“反正都是在宫里,受宠总比被冷落好过!这对你不也是有好处的吗?”
太子全然没有自主任性的愧疚,反而有一丝得意。似乎林纪年该上赶着谢他才说得过去!
“若代价是惹出更多麻烦,我不觉得这事有多划算!”
想着从前无数眼睛盯着自己的日子,林纪年没由来地觉得心里发怵。
失宠虽然物质生活上有些拮据,却乐得自在不是?
“别忘了你入宫是为了什么!”太子提醒道。
“知道知道!”林纪年叹了口气。“做你的妲己,祸害你的后宫嘛!”
林纪年说着瞥一眼太子桌上的折子道:“殿下这是在批什么折子?”
“不过是回些请安折子罢了!”
“既然只是请安折子,殿下的字迹为何如此潦草,是在为什么而发愁吗?”
太子这才抬头看了看林纪年明亮的眼,长舒了口气。
“知道多年前我提议的降税的政策吗?”
“降税?”林纪年重复一遍太子的话,才想起什么似地道:“减轻农业税的那个吗?”
太子笑了笑,点头道:“没想到你真知道!”
“你也太小看人了吧!”林纪年不满地瘪瘪嘴。
说来当年太子这个政策推行的时候,可谓是搞得满城风雨。那时的林纪年虽然还待字闺中,却没少受到政风的波及。
太子提议剥夺地方官员自定的税收衡制,取缔各种苛捐杂税,由中央统一根据粮食收成制定征收标准。此法因直接牵动地方官僚集团的利益,因此争议颇大!
但此法也确实减轻了百姓负担,抑制了地方压榨式收税的局面。
林纪年清楚记得,父亲在自己面前称赞太子仁心时的表情。那是男人对男人的欣赏!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放心让自己女儿入宫,参选太子妃吧。
可惜她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不说,还成了太子妃的敌人。也算是造化弄人吧!
“那个减税政策有何不妥吗?”林纪年后退了两步。
太子示意她先坐下。
“税收一减,地方便少了敛财的门道,其实中央的财政也紧缩了不少!”太子说着揉了揉太阳穴。
“这银子的花销年年增加!今年更是因寰郡灾害差点让国库入不敷出...”
“所以,是什么使得殿下是摇了吗?”林纪年突然打断了太子的话。
中央的财政虽明眼觉得比以前少了,可其实是增加了的。
这些年随着人口的增长,土地的拓宽,耕作方式的改进,粮食的产量是在不断增加的!
按理说财政的增长应该是能应付支出增长的,太子不该为此发愁。
“前朝的文臣嚷着要响国策,大修文华,教化百姓!”太子叹了口气道。
林纪年眉头微微皱眉。“北国定国以来,注重休养生息,安顿农业。曾立言建国百年后才大修文华,难道如今正好建国百年?”
“对,偏偏是在国库吃紧的今年。大臣们是很会打算盘的!”太子感叹一声。“只是不知道他们真是想响应国策,另有目的呢!”
“如今国库空虚,却提大兴修学院之事。大臣们是在难为您啊!”林纪年略为幸灾乐祸道!
“老实说,当年的政策动摇了不少人的利益,许多人想逼我推翻那个政策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殿下不想改变税收政策对吧!”林纪年笑了笑。
“增加税赋不但违背了为民的初心,还会引起百姓的加倍反感。若是不加赋税,大臣逼迫,国库吃紧…”太子一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林纪年叹了口气:“难怪殿下要烦心了,这前是狼后是虎的情况确实恼人!”
“弄得国库空虚,这大臣要找您说理。若是遂了他们增加税赋的愿,百姓又会对您不饶!”
“此外当年积攒的民心还会毁于一旦!”
林纪年表面上一脸忧虑,那隐隐透露的高兴劲还是被太子捕捉得一干二净。
“看着我陷于困境你就那么高兴?”太子抬眼看林纪年一眼。
林纪年忙摆手。“不敢不敢!”
“那你这一脸的轻松是何意?”太子垂下了眼。
林纪年突然一脸神秘,放低了声音道:“我觉得这于殿下来说不是困境,而是机遇啊!”
“机遇…?”太子微微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