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平静不已,贼寇见他如此很是诧异,但还是紧张道:“我就知道这狗皇帝不会乖乖给咱们把金子送过来的,派那么多的人,不正是想要剿了咱们么?”
他滔滔不绝着,转念道:“对了头儿,那娘们儿呢,把拉她出来亮亮吧,我就不信这狗皇帝会眼睁睁的让她去死。”
首领闻而不言,负着手顷刻转身离开。
“这,头儿这是咋了。”贼寇挠了挠头,十分不解。
一旁的人忙给他做了解释,并让他赶紧跟大家伙儿收拾收拾好东西就撤。
贼寇心下听了很是不甘心,但碍于宫中大军就要过来,也不得马虎的忙进了寨子去收拾包袱。
片刻后,首领带着所有的弟兄出来,望着林中道:“所有人,从后山上走,向北而去。切记路上小心谨慎,等到了北方后,我们再另寻生路。”
贼寇们立刻沁头,道:“誓死追随首领。”
一帮人背着包袱,不舍的最后看了几眼他们好容易建成的寨子,决绝的离去。
首领的眼神阴鸷,心中默默道:旦有一日,我要让西谟甘败涂地。
顷刻间,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
“头儿,我们还是快些赶路吧。”那走在前头的贼寇忙回来以手遮雨唤他。
首领的发皆被打湿,他愤愤的一掀衣袍,跟上了前去。
本在路中的宫廷将士们,瞬间被淋成了个落汤鸡。
“怪事儿!好好的,咋突然一阵雨下来了。”一士卒嘴里念叨着,忽双脚一踩,感受到一片柔软。
士卒瞬间气流倒逆,忙俯身细看。
却见一只手猛然拽住了他的脚,在士卒打颤之间,地上的一人迷糊的睁眼起身。
瞬间,数百十名将士陆陆续续的从坑里爬起。
后头而来的士卒们惊得以为见鬼诈尸了忙吓得连连后退。
那些苏醒过来的将士们均十分的不解,他们分明记得是被暗算了,紧接着就掉到一个地穴里,在闻到一阵香气后便没了意识倒下了。怎的没死呢。
后面赶来的士卒们接连看着,吓得连滚带爬。
其中,有一位小卒先前去埋尸的时候,回来便发现张德将领不见了,紧跟着就被人打了后颈,昏迷到了现在。
“你,你快过去看看,前,前面是怎么一回事。”一士卒并未看他,只摸到了身旁一穿铠甲的吩咐他道。
苏醒后的小卒摸不清事态,久久没有回答。
那士卒扭头,立马吓得倒地,往后挪道:“妈呀,诈,诈尸了,诈尸了。”
小卒摸了把脸,全是泥泞,跟那前头从地穴里爬出来的将士们一样。
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他们的人遭了暗算,却不想那些并未杀了他们,或许是用了什么东西将他们暂时迷晕了,这会子下了一场雨后便都醒过来了。
只是他现在都不知张德将领去了哪里。
而且也不知是何人将他击晕的,只闻得那人身上有一股好闻的怀香,便失去了意识。
“快,快走!快走!诈尸了,诈尸了。”士卒们纷纷大乱,忙一路撤退。
小卒有些哭笑不得,上前努力的沟通了一番,他们这才明白过来。
士卒们稳了稳心神,带头的道:“没事了,没事了。快赶路吧。”
一行人依旧惊慌不定的赶到了寨子里,却发现诺大的寨子连个鬼影都没有。
带头的略一思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道:“坏了,他们跑了。”
“那怎么办?姜大小姐还在他们手里啊!”小卒开口道。
“你们,去给我进去找,里里外外的给我翻找个遍,有什么蛛丝马迹都给我检查完全了。”为首的哈着气,抬头看着天上不停下着的雨,又抹了把眼睛。
士卒们诺,立刻提剑将整个寨子搜了个仔细。
“回领队的,没有。”一名士卒回来禀报道。
“我这里也没有。”“我也没有。”陆陆续续的又回来几个士卒,皆表示未找到一个人影。
“奶奶的,这帮龟孙子!真是狡猾至极!”带头的将剑鞘插在泥泞中,破口骂了几句。
雨越下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士卒们亦是顶不住的。
“先回去,禀告皇上再说。走!”为首之人喘着气,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他们连的呼吸都成困难。
上百上千的士卒们皆回头而去。
这厢,君无弦与姜瑾在马上驰骋着,却不想突遭一场大雨,无奈之下只好暂且下马,寻一遮蔽的地方躲躲。
该死,衣物都湿透了,黏在身上好不舒服。
姜瑾这几日都待在贼寇寨子里,所以就自然没有什么换洗的衣赏,此时她着的依旧是那日去宫中的素白之衫。
一阵雨突然的浇下,让她的衣衫彻底的黏在身上,透了个明白。
君无弦的眼眸有意无意的闪躲着。
姜瑾本还不明白他何意,但一低头,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透出来了,全都透出来了。
她面容发红发热,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
左右为难间,只见君无弦了外裳。
姜瑾伸出两臂,将自己的胸脯遮挡的严严实实的,然后蹲下。
这样就不会被看个精光了。
她内心羞耻无比,但已经是发生的事情了,总不能祈祷一下子就出来太阳晒身上的衣物吧。
君无弦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来到她的身旁,也跟着蹲下,将自己的外裳轻轻的披在她的身上。
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他的外裳很是宽大,姜瑾任由他给自己拢了个严实。
“多谢。”她冻红了俏鼻,面带微笑的开口道。
君无弦找的这处是一个破庵庙。
将马儿栓在门口的木柱子上。他在庙里寻找一切可利用之物。
好在这里似乎还有人过问,台上盛着一些瓜果与香火。
蜡烛燃燃,他在周边寻来了几根木棍,借火点燃,交叉搭至姜瑾的面前取暖。
姜瑾的眼神不断的追随着他,看着他来来去去的,顿时觉得很是安心。
其实,她本没有打算依靠他过来相救的。
她认为,那车夫应是不会逃脱了。
想到这里,姜瑾忽然发现合须不见了。
“王侯,你的那位下手……”她望着他问道。
君无弦盘腿而坐,以手对火取暖道:“无妨,他的马快。忽逢大雨,想必也同我们一样,寻了个落脚处吧。”他对她微一笑。
姜瑾点头,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火,她有些心悸。
“姜小姐。”君无弦轻唤道。
她忙抬眼,对上他黑如曜石的眼底。
“今晚,便要委屈姜小姐在此地停歇一晚了。”他俊逸的脸容因火光的映衬,愈加柔和起来。
姜瑾抿嘴笑道:“王侯都能在此陪阿瑾,我又何而不能。”
在贼寇寨里都待过了,更何况在这破庵庙里,又谈何委不委屈的,不是她一人就好。
君无弦未言,眼眸深邃的望着篝火。
“此番还要多谢王侯了。若不是王侯,阿瑾恐还留在贼寇寨中,性命堪忧。”姜瑾真诚的凝望他道。
君无弦没有直面回应她,只是犹豫半晌,抬眼问道:“你可有让他们欺负了。”
姜瑾心中咯噔一声,低眉道:“没有。幸有公主赐我的宫中令牌,才让贼寇首领认为有利益可图,遂并未动我一丝一毫。”
他应是猜得出来吧,为何还要多问呢?
君无弦颔首,温润笑道:“那就好,姜小姐安然无恙,无弦便安心了。”
姜瑾有些怔怔,专注的烘着火。
忽听到一阵“咕咕”的响声,她脸色立刻变了变。
今日一直是自己在给自己丢着脸。
君无弦却低低的笑了,她的脸通红,深深埋着。
片刻,他起身。
在那祭祀台上拿过两个瓜果,借着雨水洗净,他伸手递给了她。
姜瑾有些迟疑的接过一个,盯着道:“这不是贡品吗?吃了要折寿的。”
望着她单纯无害的秀脸,君无弦扬起嘴角笑之。
“有什么不对吗?”姜瑾眨了眨眼。
他轻轻摇头,面上悦意,淡淡道:“若真要折寿,便让上苍折无弦的寿吧。”
她忙替他“呸”了一声,说道:“王侯莫要说这等话,阿瑾心中会愧疚的。”
君无弦笑得淡然,不语。
姜瑾忐忑的咬了一口,清脆香甜。
她的凤眸亮了亮,冲他道:“这个很甜,你也尝尝。”
君无弦会错意,倾身过去,与她四目相对。
鼻子间喷洒的热意,让她情不自禁的垂眼,心慌不已。
对着那咬过的一小口,君无弦道:“嗯,确实很甜。”
姜瑾羞红了脸,片刻她才从唇齿中挤出话来:“阿瑾是说让王侯尝尝你手中的,并非是阿瑾的。”
君无弦讶异,赔罪道:“是无弦唐突了,还请姜小姐见谅。”
她轻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瞥开那一处咬痕,她接着啃了起来。
雨似乎小了一点,但外头的天色已黑。
君无弦起身,轻拂衣袍,在那庵庙里寻出一些干稻来。
姜瑾身上的衣衫一直对着火烘着,差不多也干一点了。
她见他忙碌的身影,便好奇的过去查看。
只见一堆稻草被他整齐的铺至在地上,盖了多层。
“这是唯一的能睡得地方了,姜小姐早些歇息吧,无弦今晚守夜。”君无弦鬓间的一缕青丝自然的垂下。
姜瑾有些微愣,她看着地上的稻草,对着他道:“不然你睡吧,为了过来救我,想必也是没睡个好觉吧。我已经睡得很够了。”
望着他眼中的一丝疲惫,她有些不忍道。
君无弦眼眸微敛,他凝望注视她道:“无弦就守在姜小姐身边,夜深了,睡吧。”
姜瑾心中轻叹,来至稻草上躺下,拢了拢君无弦的外裳。
她想了想,还是起身脱下外裳,递给了他道:“王侯还是穿上吧,夜里风凉。我方才烘了火,热得很。”
她撒谎了,其实她的身子还未暖和起来。
君无弦动了动唇,将她轻按倒在稻草上,把外裳盖了上去,给她裹了个紧。
姜瑾的眼中透露着讶然,定定的看着他。
他转身,盘腿背对着坐在她的身边。
望着君无弦坚毅的背脊,她心中有些温暖。
轻闭上眼,她抿着嘴睡了过去。
夜里,姜瑾翻身了一下,习惯性的将手搂过去。
只因她在府中,睡觉时也喜欢抱着被子,这便养成了她这个不好的特性。
君无弦缓缓睁眼,看到环绕自己腰际的纤纤玉手。
他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再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腕轻轻放进外裳里。
片刻,他深深望了一眼,转头继续假寐。
姜瑾凝眉,再次将手绕了过去,将整个腿搭上,浑身好似八爪鱼一样缠着他。
嘴里迷迷糊糊的不知嘀咕着什么。
君无弦半睁开眼,不再理会,闭眼养精蓄锐。
一夜好眠。
有光照在她的脸庞上,她抬手遮挡,却发现了有些异常。
姜瑾迅速睁眼,定了一会儿后,她歪了歪头,与君无弦气息相对。
而自己的腿甚至还搭在他的腰上。
她有些汕汕,利索的抽回腿,却惊醒了身旁之人。
姜瑾瞪着眼睛,与他双目交汇。
瞬时,她半直起身,然后挠了挠耳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君无弦淡然的理了理衣赏,一双深邃的眼对着她道:“抱歉姜小姐,昨夜无弦不慎睡了过去。”
“无事,昨夜辛苦王侯守夜了。”姜瑾的衣衫已干,她大致顺了顺起来道。
望着外头大好的日头,她转头忽心情愉悦起来,道:“王侯,我们赶路吧。”
君无弦颔首,将马儿的栓绳解下。
摸了摸它的脑袋,他拽着马疆,上去了马背。
姜瑾从里头缓慢出来,望着刺眼的日头,她抬腕遮盖了一瞬,而后伸手过去,由他将她拉了上去。
似乎成为了一种默契。
坐在了马上,君无弦掉转,马蹄轻踏着。
“姜小姐,是回宫中,还是将军府。”他从她身后问道。
姜瑾想了想,道:“还是先回将军府吧,有劳王侯了。”
毕竟,她的父亲和母亲都还在替自己深深担忧着,亦不知他们现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