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婴哇哇的大哭起来,子政将女婴抱给太后,太后一把将孩子抱过去,整个人憔悴颤抖地轻哄着孩子“乖,不哭啊……”
看着太后抱着孩子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头发也有些凌乱了,子政脑海里不由回想起刚回宫的时候,母后要跟夏太后学很多的宫规,每日回来都让他感到心疼,当时他就发誓不会让母后再受到伤害,可是此刻母后这副模样让他突然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片刻后孩子不哭了,可没到半刻,孩子便开始吐奶了,整个身体竟然在抖,太后大惊“孩子!孩子……”
子政见情况不对,忙对高辅喊到“传御医,快!”
刚等到御医来,孩子就已经没有呼吸了,子政弯下身子伸出手去轻拍太后的肩膀“母后节哀顺变”
太后的手有些颤抖,她猛地打掉他的手,满脸泪水愤恨地看向子政“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一个都不留!她能对你的王位有什么威胁?她才三个月,我恨你,恨你!”
子政脸色铁青,猛地起身“来人将死婴埋了,把信繆的人头拿去喂狗。太后身体虚弱,从即日起送往阳西南陵宫修养身心。”
“哈哈哈哈……修养身心!好啊!好!阳西南陵宫,你怎么不直接把我送进王陵!”太后抱着死婴起身气愤地看向子政。
子政挥袖转身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孤可不想背上一个弑母的罪名,时至今日母后还未悔改,真是令孤寒心!”说完子政头也不回地离去。
太后紧紧地抱着死尸“不!不要抢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有死……没有死……”
声音渐行渐远,天空下起了雨,子政摒退左右,独自走在王宫的长廊上。
雨越来越大,一个蓝衣女子打着伞从一旁的石像后走出,她看了看太后的寝宫,跟上了子政。
楚苏默默地给子政打伞,子政停下步伐冷漠地看着断线的雨珠“滚!”
楚苏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子政见她没有反应,大步走出了伞内。
楚苏再度跟上子政,子政停住脚步,猛地抓住她抓伞的手,楚苏一惊,子政恶狠狠地看向她“这只手刚刚掐死了一条生命,你想死吗!?”
楚苏微愣,缓缓地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眼中隐约含着雾水“我不怕”
“你不怕?呵…呵呵……”子政讥笑着抽出手,猛地掐上楚苏的脖子,随后他的手越来越紧,楚苏淡定地闭上眼睛,子政看着楚苏的样子,默默地松开手,再度离去,可他的脚步慢了些。
楚苏猛地吸了两口空气,跟在他身旁,默默地为他撑伞,两个人围着宗庙走了两圈,可始终没有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政回头看向楚苏“你为何会在宫里?难道你觉得孤不会信守承诺?”
“不,恰恰相反,我担心的是遵守承诺的人会受伤”楚苏真诚地看向他。
“为什么?”
“还记得在驿馆的红亭里我对你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你骂了孤,还给了孤一巴掌”子政不悦地看向她。这个女人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那天那件事他也有错,可只要一想起她给了自己一巴掌,自己居然还会鬼使神差的给她送礼赔罪,她甚至还将杯子打碎,这心里就有莫名地怒火。
楚苏的脸有些红了,反驳道“那是是因为你轻浮!”
“好,那杯子呢?你把它打碎了!?”子政质问道。
楚苏有些诧异,他怎么知道杯子碎了“你凭什么说杯子碎了”
“嗯?”子政表示怀疑地看向她,眼神犀利,仿佛要看穿她。
楚苏有些心虚故作委屈,不去看子政“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一个意外,为了修好它,我跑遍了整个阳里,虽然找到了一家,可是……”楚苏偷偷看了一眼子政,子政不为所动“可是什么?”
“可是那个老板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你要是想降罪就降吧,反正也不知道那个杯子能不能修好。”
子政看着楚苏一副小女家的样子,心里竟然也不忍心怪罪“喜欢吗?”
“什么?”楚苏有些意外地看向他,他刚刚不是要怪罪她吗?
子政眼神中含着温柔道“杯子,喜欢吗?”
楚苏微笑着忙点头“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很快便被愁绪消退“可惜,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
“放心吧,一定能修好的”子政安慰道,随后拿过雨伞,反过来给她撑伞,就在这时候本来要停了的雨又下大了“看来你今晚要在宫里过夜了”
楚苏伸出手去接雨伞上落下的雨珠“不了,哥哥会担心的”
子政看着雨伞上不断落下的雨滴“那我送你”
“这算是怜香惜玉,还是君子之交?”楚苏眉眼带笑地看向他。
子政有些躲闪“避雨之恩,以礼相还”
楚苏明了点头,子政催促道“走吧”她跟在他身旁,子政将伞的大半都移向了她,两人并排走向宫门。
楚苏偶尔抬头看向身旁的人,她仿佛明白了,为何他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在那颗坚毅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藏着他的秘密,他所期望,并全力保护的美好秘密。
也许是因为想的太入神,楚苏的脚猛地崴了一下,一声清脆的响声让楚苏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子政适时地搂住她,她看向他,两个人很近,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仿佛透过了所有的外界看到彼此最深处的灵魂。
那双速黑曜石般的双眸深处竟然柔情与担忧“怎么样?”
楚苏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声道“没事,只是崴了一下而已”
子政看了一眼的脚,楚苏忍住疼痛将脚往身侧移了移,子政将雨伞递给她“拿着”
楚苏将伞拿着,子政半蹲到楚苏身前“上来!”
“啊?”
“你这样怎么回去!上来!”
楚苏有些害羞“其实…我自己可以……”不等楚苏把话说完,子政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背上一拉,快速地将她背在自己背上。
“被其他人看到怎么办?你快放下我……”
“聒噪,好好打伞!”子政背着楚苏往回走。
“怎么往回走了?”
“宫门很远,你又不能走,另外,你也不轻”子政忍住笑意说道。
楚苏有些尴尬,小声抗议“那有很重?”
子政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总是这么逞强吗?”
楚苏微愣,低头没有说话,子政见她不说话也没有再问。
雨淅淅淋淋地下着,冲刷着王宫的每一个处,洗涤着整个西戎,仿佛是为了迎接新的世界。
第二日西戎大殿
子政坐于上座,百官立于朝下,高辅手持西戎法著立于子政身旁。
楚启上前“启奏王,半月前大赵骑兵在西戎南边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昨日大赵使臣俞回,已到达驿馆”
“孤不找他,他倒找上门来了,宣!”
大赵使臣俞回来到殿堂高傲地给子政行了一个抱拳礼“大赵使臣俞回,见过王”
“俞回!这是我西戎的王,你这么行礼怕是不妥吧!”一个老臣不客气的呵斥道。
俞回反驳道“不妥?在下犹记唯华夏大礼,子国间臣使不行此礼。赵虽非华夏九洲直脉,却是立洲功臣!故顺以九洲之礼,以子之礼为王”
子政的眼神有些冷漠,直接了当“赵使可是为南边界之事而来?”
俞回微笑“正是,西戎南边界与赵界常年受匪徒骚扰,我王仁厚,深知西戎为南边界发愁,故欲伸出援手为王管理西戎南边界!”
韦丞相听到这儿笑道“西戎不才,能自给自足,自护百姓,就不劳大赵操心了。大赵虽无明君,无良臣,**行窃风不绝,却也有良田还是安守本分的好!”
俞回有些气愤地看向韦丞相“你!”很快冷静下来道“曾听闻相国三十五岁便富可敌国,更是风流倜傥游商七国,不过为何于停足于赵呢?难道是被善赵舞的美姬所吸引?据说韦相还为一舞姬散尽家财的,不知这舞姬可有幸伺候丞相?可是大赵女子?”
面对俞回一连串的问题,韦相国脸色大变,想起信繆的下场,偷偷看向子政,忙敷衍道“年少不更事,年老不记事,使臣何必拿老朽开玩笑”
俞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对上座的尚子政说道“不知,王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