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没有人打扰大叔,也没有人打岔,大叔接着说道,“我很幸运,我活了下来,而我的那五个老乡,我的大舅哥都没有见到现在的祖国。我的那个班长老乡,我是看着子弹穿过他的胸膛。那啪的一声,我都没有反应的时间,马上按住他的胸膛,想让他止血,可子弹把胸口打开了一个大洞,他剩最后一口气,只是和我说了句,把这个高地拿下来。那场战斗,我们一个班只有两个人活着。我们这些新兵蛋子,被老兵不断的辱骂和调戏的新兵蛋子,那场战争一下子让我们全部长大了。”
周雯雯给大叔递了一张纸巾,因为眼角已经兜不住泪水了,他用纸巾吸收了眼角的泪水,而不是擦拭,因为从不让泪水流出眼睛。
大叔接着说道,“你们年轻的一辈,现在生活富足,也许心中只有爱情了,对于这种情怀,跟你们说了,你们也很难感受的到。你们会因为一个人不爱你,然后去自杀。你们会因为别人一句话,然后去自杀。你们。。。”大叔没有接着说这个,转过话题接着说那场战争,“后来队伍整编,我和我的大舅子在一个班,因为他们排长已经死了,他做了排长,我成了他手下的班长。越南的亚热带气候潮湿,蚊虫也多,有时晚上都睡不着,他就跟我讲我们打赢这场战争之后回国的事情。我说,我要和你妹妹结婚。他笑着,这是我见他笑的最开心的事情。他每天都写日记,我没有这个习惯,从那天起我也开始写日记,因为他跟我说,我们不知道那一天会离开,然后家里对我们一无所知,所以我们要给家人留点回忆。我有个心灵寄托,那就是你们大妈,我的心里一直想着,我想着能回家然后生儿育女,我不会死,我也死不了。随着我们深入腹地,越南人越来越狡猾。”
徐静插话道,“是不是他们士兵打扮成老百姓模样,我有在网上看到过。”
大叔说道,“你竟然还知道,真的不简单。没有错,就是这样。我的大舅哥就是死于那个越南小孩之手。”
众人都大惊,惊呼道,“小孩?”
大叔说道,“你们很吃惊吧,没错,是小孩,还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
周雯雯突然手拉着逸轩的手臂,那种压迫感让她不得不找个依靠。逸轩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松。
“一个十岁的孩子,还会用枪?”李萍问道。
大叔说道,“不单单会用枪,还用的很好,我大舅哥看到一群小孩,每个小孩都看着饿了好久了。他善心大发,拿馒头给他们吃,其实那时部队已经有规定了,叫我们不要接触当地人,因为已经有部队发生那种事情了。他开心的拿着几个馒头给那几个小孩,他连枪都没有带啊。在他接近几个小孩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五声枪声,那个小男孩连开了五枪。然后那个小男孩嘴里咕噜咕噜的说了一些话,自杀了。我们问随军翻译,他告诉我们,小男孩说,你们终将灭亡,伟大的越南社会主义万岁。”
周雯雯念念道,“我们只是去教训他们,可没有要侵略他们呀。”
大叔道,“是的,可他们的教育却不是如此,他们认为我们是侵略。我收拾了我的大舅哥的遗体,他的遗体没有迁回家,这也是他的遗愿吧,他跟我说过,如果我死了,我就留在烈士陵园和其他人一起在陵园守候着祖国,看守着边疆。他也算是圆梦了,祖国越来越强大,他们的英魂也算是得到了宽慰。”
徐静说道,“真的好伟大,我想现在的人都不能做到了吧。”
大叔笑着说道,“不管是以前的人还是现在的人,只要是一个士兵,他们都能做到。因为每个士兵他们都有自己的使命感,他们保卫的不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身后是人民和祖国。”
大家都为大叔叫好。
大叔接着说道,“我转业回了家,娶了你们大妈,每年都会去看看那些还在守候疆土的老战友,他们真的是一辈子在守候国土。”
周雯雯道,“大叔你真的好厉害。”
大叔笑道,“我只是千千万万中最为普通的一个士兵,每个士兵都和我一样,甚至他们比我更好。就像我的班长我的大舅哥一样。”
逸轩突然的问道,“大妈有没有跟你埋怨过,如果你当时去劝阻她哥给孩子食物。”
大叔觉得逸轩问的很奇怪,说道“没有,她不会,因为她知道她自己的哥哥。”
周雯雯道,“埋怨也没有用,就像是后悔,但没有用的。”
大叔笑着说道,“说的没有错,你会后悔,你会抱怨,你会不甘,你会恼怒,但这已经没有用了,所以你不应该为了过去的事情而悔恨,而是为了现在的事情去努力。”
逸轩笑了笑,“大叔说的很对。”
大叔道,“好啦,好啦,都散了吧,我的故事已经说完了。”
众人也就散了,他们四个还在哪里,看着大叔,这个不平凡的老者。逸轩现在知道大妈为什么不听了,因为她不想再去想起自己的哥哥,再一次听自己哥哥的死亡。
也许老天就是如此,让我们知道残酷的一面,也会让我们看到幸福的一面。或许我们不应该多停留在不好的地方,而是多让好的东西在自己周围转悠。大叔也收拾了心情,笑着说道,“我的这个故事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里面没有你们想听到的爱情。”
周雯雯说道,“有啊,您和阿姨的爱情可比任何爱情故事都坚贞。”
徐静和李萍也说道,“是啊,确实是坚贞。”
逸轩也说道,“大叔,你的爱情让我们动容,你的爱国情怀让我们钦佩,你的故事比我听过的任何一个故事都美好。”
大叔笑着说道,“从来没有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说过,我给自己的儿女说,他们还嫌我啰嗦,我儿子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李萍说道,“大叔,共和国会记住你们的功绩的。”
徐静接着说道,“还有你们的爱情。”
大叔笑道,“你们这群小年轻,你们聊吧,我要去找你们大妈,都不知道她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