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流逝，天空越来越黑。雷电在半空中集结发出声响，对于人类来说今天就是局部地区有雷阵雨，而妖怪们看来就是大妖怪要渡劫了。

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阮萧山戴上皮衣的帽子，然后看了看头顶光秃秃的老熊猫，默默把手放到她头顶。

“我们不离开吗？”

虽然她是一只强大的大妖怪，但是他们也不能看人家渡劫啊。万一被误伤呢，又不能按工伤来算。

柏曼卿抬手给二人头顶结了个避雨阵，然后拉下阮局长的手。阮局长一拍脑门，他果然是和她待久了，以至于时常忘记自己是一只妖怪。

“你见过妖怪渡劫吗？”柏曼卿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一百年前见过，”那次渡劫的是一只玄龟，雷声响了三日，雨停后那片山头被移为平地。

银杏树的枝丫已经完成了四季的蜕变，周围的灵气慢慢淡开。天道降下一簇带着试探意味的雷光，击在顾沅芷的结界上，不见踪迹。

柏曼卿将阮萧山拉远几步，食指于半空挥动，画出一个复杂而古朴的阵法将二人包裹起来。

“你有没有见过那些渡劫成功的妖怪，”

“没有……”自他诞生以来，世间连千年的大妖怪都很少见到，他倒是听长辈说过渡劫以后会成仙，难不成成仙以后就不能回来了。

“我出生的那个时代，世间的大妖怪一抓一大把，可是他们都在渡劫以后便消失了，”柏曼卿面露讽刺，“天道在妖怪渡劫时便降下天雷劫，但它并不是要助妖仙而是用天雷把妖的妖力化作灵气，收为己用。”

“轰隆，”手臂粗的雷电劈向银杏树，枯叶震起。

“你的意思是，天道走妖怪的捷径，修炼自己？”阮萧山压下心里的惊讶，天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能这么人性化。

“可以这样说吧，天道没有办法直接吸取世间的灵气，他以妖怪作为媒介，那些渡劫的妖怪都是他的灵气收纳盒。”柏曼卿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知道这个事情时的惊讶与害怕。

阮萧山熄灭了烟蒂，眼神晦暗不明，“那为什么还要渡劫？”

“唔，”柏曼卿抬头看他，大蟒蛇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问问题都直切要害。

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阮局长掰开她的脑袋，“你快说，”

“不是大妖怪自己选择渡劫，而是天道选择大妖怪去渡劫，修炼达到一定程度，成了这世间最厉害的大妖怪后就会被天道选择。”她经历的那个时代，妖怪们根本没有选择，天道行事随心所欲，神州大地上满是哀嚎，超过千年的妖怪被逼渡劫，像是做好的佳肴仅供天道享受。

“……”阮局长又点了一支烟，抽烟的手微微颤抖。

柏曼卿瞧见他的动作，以为他害怕，安抚道，“你不怕的啦，我比你大，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你今年多大了，”阮局长并不是害怕，而是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让他心底发凉。

“还差五年就满两千岁了。”她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能力和天道一战。

阮萧山抓起她的小手，紧紧握住，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难受又苦涩。

“沅芷年纪比我小，她原本不用着急渡劫，因为我的缘故童乐身体里的妖丹被唤醒了，沉睡了三百年的她也醒了过来。”说完柏曼卿有些担忧的看向结界里。

“那你呢？你的上面还要别的大妖怪吗？”阮萧山听明白了事情经过，同时他还是觉得柏曼卿有所隐瞒。

柏曼卿摇摇头，眼神真切，“大大你加油修炼，争取在前面我渡劫，”

“……”呵，他也想啊，可是人家天道不想吃他这盘菜。

天道选择大妖怪，柏曼卿上头已经没有比她更大的妖怪，天道要发动渡劫这个技能才能吸收柏曼卿的妖力，所以柏曼卿压制修为变成两百岁的小熊猫。

阮萧山总觉得哪里缺了一环，天道是一个着急捕猎的狮子，怎么可能会放任大猎物在眼皮子底下跑来跑去。脑海里回想起白鹤写的天道二字，阮萧山眼眸变得颇为阴寒。

阮局长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想法，低头看着柏曼卿的头顶，心里一阵不安。

噼里啪啦的雷电一道接着一道，银杏树的部分枝丫已经断裂发黑。柏曼卿看了一会儿，雷声有些变小，“大大，我给你变魔术。”

啥玩意儿？

阮萧山忙着思考问题，一个没留神，柏曼卿挣脱了他牵着的手，细胳膊快速在空中比划着，莹白色的灵力从她身上溢出，包裹住她的身子，一米三的“闺女”身形开始抽条。

白光消逝，一位目测应该有一米五左右的女人出现在他眼前。

阮局长的烟掉落在地，他心想这一千九百九十五的岁大熊猫看起来也没多高啊。

柏曼卿解开了一半的修为，天道原本攻击着顾沅芷，感受到她这边的妖力波动，雷云移开了攻击。柏曼卿双手交合一道不输于雷光的妖力自她而出。

“砰，”混着妖力的柏曼卿冲进雷云，素手捣碎了阴沉的天空。

“柏曼卿，你不要命了啊，”顾沅芷发出尖叫。

她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活了那么多年了。柏曼卿不一样啊，她是那些前辈留下的希望，她还有五年就满两千岁了，两千岁的柏曼卿才有能力对抗天道。

“呵，辣鸡。”柏曼卿轻启红唇，说了一句阮萧山的口头禅。

感觉自己被冒犯到的阮局长默默抬头，虽然这一战他压根插不上手，但他还是给天道比了个中指。

天道对柏曼卿的出现毫无准备，原本给顾沅芷的雷劫在柏曼卿这里不够看，柏曼卿撕裂了一方天空，拖住天道，随即返回地面单手揪出顾沅芷的神魂打入童乐的丹田，

救回了顾沅芷，柏曼卿毫无停留，结下法阵打入自己的身体，从一米五的少女变回一米三的小姑娘。

天道失去了送到嘴巴的美食，恼怒的降下雷劫。简直就是无差别攻击。

柏曼卿小跑着靠近阮萧山，一溜烟冲进他怀里，抱着人脆生生道，“大大，我们快跑。”

“……呵呵，”他倒是想跑，不过他们能往哪里跑。

阮萧山心里怄啊，他以为柏曼卿是舍不得旧友离世，想多看一会儿，没成想她是要从天道手底下抢人，

他们俩一个五百二十岁一个两百四十岁，加起来还不到八百岁，都不够天道塞牙缝。

“砰，”雷光砸在二人身侧，阮萧山刚洗的板寸头沾染了泥土。单手抱住小熊猫，另一只手从地上捡起童乐。阮局长人生第一次和天道玩起了躲猫猫。

“柏曼卿，它要劈多久啊，”他也不敢城市跑，只能背着人往海边去。

“我不知道，”挂在阮局长脖子上的大熊猫眼露疲态，一边跑一边给阮萧山提供妖力支持，只有两百岁的她很累。

“艹”阮局长想给文保局打电话，让他们带人来支援自己。

“张处，那是我们副局吗？”情报部的妖怪面露惊讶，指着不远处正在狂奔的三人。

“……”

刚带人遣散了周边的群众的张处，就见副局长和他的助理还有自己的助理被雷追着跑。

他遣散的群众已经不在雷电攻击氛围里了，但阮萧山一跑就导致其他地方就受到了雷电攻击。

“局长，我是张炆，副局长带雷伤人，我这边需要支援，”张处打了通电话回局里，他要求支援。

单手解开了衣扣，张处推了推眼镜，把领带扯了下来，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被雷追着打的阮局长眸光看到熟悉的人，露出微笑，“张处来了啊，快接着你的小助理。”

说着把童乐丢给了张处，也不知童乐天天吃啥，重的一批。

“怎么回事？”妖怪渡劫的雷云怎么会跟着人跑。

阮萧山掂了掂怀里的大熊猫，咧嘴笑道，“这是我们妖怪的明日希望。”

“……”张处停了步伐，拿出一只木碗倒扣在地上。

见状阮萧山也停了下来，拍着胸脯喘气，“你怎么带了这个。”

张处没好气道，“防止你引雷。”

每次和阮局长一起出任务总是要出事情，张处已经习惯了带一些宝物出门。这次带的就是千年引雷木做的碗，这碗原本是局长捡回来的一截木头，被证实是引雷木后就被做成了碗，他一个局长一个，吃饭用。

“我回去给你解释，”阮萧山没呛他，柏曼卿是千年大妖怪的事情他还要找张处交流交流，他总觉得有些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雷电直直劈下，然后都被引雷碗吸走。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引雷碗抗了三十五道，剩下的阮萧山和张处引抗了去。

抗过雷劫，阮萧山发觉自己的妖力有所流失，内丹隐隐约约缩了一圈。张处也是同样的情况，看阮萧山的眼神越发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