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舜华脑子其实还有些昏沉,林安同她解释了一路,才觉得约莫有几分印象。
前几天,皇后宫里有个宴会,她去的晚,且同那一屋子莺莺燕燕并没有什么话讲,相熟的王婕妤在宫里养胎并没有来,她跟皇后聊了两句便一个人坐在那里出神。结果半道皇帝来了,见她二话没说便赏了她两根钗。当时她虽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今日林安提起来,才晓得那个宴会原是个斗诗宴,那两根她忘了样的钗是的彩头。巧的是今日来闹的张宝林是那日的头名。
她自问,无缘无故的时候,她其实是个很讲理的人。这事情确实有些复杂,毕竟皇兄也不知道她那日其实是在出神,而非是盯着看那两支钗。这事情搞明白,李舜华觉得有些好笑,她吩咐林安去库房取将那东西取来,自己过了外殿,宫门口果然乌泱泱的堆了许多人。
这么一看,果然是盛宠。一个小小的宝林,带了六个宫人,七八个内侍。旁边还有个站着助威的采女,身旁两个宫人扶着,阵仗摆的确实不小。如此一来,她宫里除了干活的和小安,明姑和知许带着其他人,大约是抵挡的很辛苦。
李舜华站着,正听见那一句“我可是陛下盛宠的嫔妃,你们谁敢轰我?”双手掐腰,鼻孔朝天,知许被她气的很了,上前去却被明姑拉住。张宝林见状愈发得意:“不过是一群奴才,有什么资格同我搭话,叫你们主子出来。”
李舜华觉得自己是时候出场了,遂裹了裹披风,走上前道:“不知张宝林找本殿何事,在宫门口这样闹。”
那张宝林见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殿下何必故作不知?”她眼睛睁的有些圆,语气颇有些不平。倒是旁边的采女,见来的宫人和内侍跪了一地,便也行了一礼,垂下了头。
李舜华倒是不生气,甚至还笑了笑:“关于宫宴上的钗,我不知来龙去脉,皇兄许是误会我喜欢便给我了,的确无意间拿了宝林应得的。”
张宝林一听这话觉得更生气了,她甚至拿手指着李舜华:“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说这话便是在讽刺我,六宫都知陛下盛宠我,你一句话没说便得了我的东西,你这是在打我的脸啊。”
李舜华觉得她很有勇气,带来的一帮人跪的跪,低头装鹌鹑的装鹌鹑,她一个人,到还能丝毫不怯,依旧颐指气使,李舜华很佩服她。
她让林安上前呈上那两支拉丝的凤头金钗:“既是你赢的,还你就是。”
张宝林似是没想到这么容易,愣了愣,才又抬头看李舜华:“你别以为物归原主了此事便能了,你这样大方,当真是故作姿态,别指望我会对你感恩戴德。”
旁边的知许忍不住:“宝林一张嘴真是厉害,你跑到我们宫里撒了泼,拿了东西,没来由又污蔑我们殿下,真是不知好歹,不识好人心。”
“你,”张宝林眼睛瞪得更圆了,她气的发抖,踢了踢身旁跪着不动的奴才,却被身旁的一个宫人拽了拽袖子。
知许哼了一声,正欲再开口,一旁的李舜华抬了抬手,“本殿是一品摄国长公主,你一个六品宝林,你能替我做什么让我指望你对我感恩戴德。”她眯着眼笑,眼尾微微上挑,唇角上勾,走到她面前,她这样笑的时候,其实是带了三分冷意和凌厉,冒着寒光,像一把欲开未开的剑,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张宝林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脸憋得很红。
李舜华正准备再开口,下一刻她竟然嘴一撇,哭了?
刚开始流下两行清泪,倒有三分梨花带雨的美感,随后却是嚎啕大哭,哭得十分响亮。感觉整个大内都能听见。
李舜华被她整的一愣,那股子气也没有了,她突然有些想笑,竟觉得这个人是个性情中人,倒有有几分可爱。但是说不过就哭这种套路,不是小时候她惯常爱用的招吗?只是眼下将一个气冲冲来找她吵架的嫔妃搞哭这种事,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一旁站了半天的明姑很是适时的开口:“宝林身旁的宫人还不快起来将你家主子送回宫里,还嫌你们今日不够丢人吗?”
随即乌泱泱的人起身正要离去,李舜华看了林安手里捧着的漆盒,忙道:“哎,钗子忘了。”
此言一出,却听见张宝林跺了跺脚,哭得突然更加大声了。
李舜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