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傅辰之如何懂得吐蕃文字和为何会有吐蕃三王子的令牌,倒是不得而知了。
不过李舜华猜想,傅辰之在剑南多年,剑南道相邻吐蕃,以他的心智谋略,会些吐蕃文字不甚稀奇,但是那个吐蕃三王子是怎么回事,李舜华也没琢磨出来。
不过话回来,这件事中,既保住了傅家女郎的名声,掳饶那吐蕃将军也被自己的可汗亲手斩杀,还背负着奸臣细作的名声,真不可谓不狠辣决绝。
但抛开这些,这个用计的路数,倒是和她颇有些相似。
……
次日去给太后晨昏定省,在林太后宫门口,恰好碰见明德帝散朝后的仪仗缓缓过来,这本无甚奇怪,李舜华现如今,在这个二哥面前,倒也能不动声色如往常一般。
不过李舜华有些好奇的事,他轿撵的一侧走着个绯衣官袍的公子路疏。
“臣妹见过皇兄。”
李舜华见明德帝下了轿,便蹲了个礼,而一旁手持笏板的路疏也垂手向李舜华见了礼。
明德帝笑着让李舜华起身免礼,一前一后进了太后宫中,年纪大的人眠少,太后已经起了身在用一碗红豆羹。
她看见李舜华跟着明德帝一块进来,高胸放下了碗,又吩咐一旁的姑姑们给他二人看座,也拿了两碗羹吃。
“臣路疏,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福寿康宁,长乐无极。”
路疏进门便是一跪,行了个大礼,太后看见他,忙叫他起来,道:“哀家许久不见世子,倒有些挂念,便叫了世子跟着皇帝散朝后过来看看老婆子,世子勿嫌弃老婆子事多才好。”
路疏听言便又跪下行礼,道:“得太后挂念,是路疏的福气,太后此言,折煞臣了。”
林太后忙让一旁的宫人虚扶着路疏起身,笑着道:“你这孩子,也忒守礼了些,快过来,坐在哀家身旁。”
“是。”
路疏起身,在太后身侧下方的圆凳下坐正,太后忙也招人给他要上一碗红豆羹。
李舜华在一旁用勺子吃着,听见太后这话,忙抬起头来道:“林娘娘且别忙了,路疏从便不爱吃酸甜,您这红豆羹甜的阿槿喜欢,路疏却吃不得。”
林太后听完这话,侧着头看着身旁的姑姑,两人都笑起来,也不话,又看着李舜华,眼中意味不明。
李舜华瞧着她们这眼神,开始有些疑惑,心中想着自己并未错话,又想了想,却陡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面上如常,垂下头又吃了一口红豆羹,见太后还是笑眯眯看着她,便有些端不下去了
她这会儿不知如何,竟有些不敢看路疏,李舜华犹豫了一下,斟酌开口道:
“我同路疏从一起长大,自然是有些了解他的,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拿出去的稀奇事,就向我同三哥,也是一样的。”
太后听着李舜华的话,放下手中的碗,由宫人和姑姑们伺候着漱口净手,李舜华和明德帝见状,也就都放下来碗。
宫人们又上了一些茶水来,太后看向路疏道:“闻世子极擅茶道,便尝尝哀家这茶,如何?”
路疏端起茶盏闻了闻便道:“这茶是今年的寿州黄芽。”
他完呷了一口,又称赞了两句,不过李舜华的注意力并不在茶上,她这个角度,只看得到路疏的侧脸在茶水升腾起来的热气中时隐时现,路疏鼻梁高挺,面色如玉,带着浅浅的笑意,穿着绯色的官袍,露出白色的领口,干净整洁,一举一动,礼仪周到,风度翩翩。
她再一瞧太后的满面笑容,突然觉得,大周第一如玉郎君,果真是老少通吃。
不过太后同路疏闲聊了两句,却突然一转话题,道:“如今,世子也到弱冠之年了吧?”
“是,今年虚岁二十,腊月里生,并未过生辰。”
太后却并不在意路疏的生辰,只道:“正是这样的好年纪,如果哀家记得不错,世子是否还尚未定亲?”
此言一出,李舜华心中陡然一跳,嘶,林太后这话头,该不是要给路疏指婚吧,她偏过头来瞧明德帝的脸色,却见他垂着眼,拿着茶盏轻吹着浮叶,一副淡然的样子。
她正不知该如何话,却又听见上头的林太后十分生硬地又道:“到这个,哀家突然又想起来,阿槿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要行及笄礼了。”
李舜华笑笑:“皇嫂这几日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林娘娘不必挂心。”
太后却笑道:“你皇嫂办事,我定然是放心的,我倒不是操心这个,只是女子及笄之后便要选夫家了,咱们虽然是家,但也得随着礼制习俗才是,我与你皇兄虽舍不得你,但是常言道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要留成仇喽!皇帝你是不是?”
明德帝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太后这话,才抬头道:“母后的是,不过儿臣已经在前朝那些年轻有为,可做栋梁之才的郎君中选着了,您放心,不会委屈了阿槿的。”
太后笑着道:“这我倒是听皇后起过,不过阿哀家觉得,路世子也尚未”
李舜华听此言心中大动,她本还觉得奇怪,路疏时候虽常在宫中,却与路疏并不亲近,今日为何独独找了他来,又当着明德帝的面上,这些婚嫁之事,只怕是之前就看出来她的心思,想要为了她跟路疏赐婚!
李舜华嫣地眼眶有些酸涩,她这样的心思,底下唯有母亲才会知晓,也唯有母亲,才会这样迫不及待地给她谋划,不过,林娘娘想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些……
以路疏家中的声望和她如今的权势,明德帝是绝对不可能轻易主动赐婚的。
李舜华心中冷笑,果不其然,太后后半段话还未出口,便被明德帝打断了,明德帝放下茶盏,看着太后,又看了看李舜华,才道:“母后,路世子家中乃是百年世家,开国功勋,路疏本人又生的一表人才,才华横溢,为我大周栋梁之才,他的婚事,我也会仔细为他打算的。”
他完这话,又转过来看向李舜华,唇角勾起,笑得十分和煦,像个宠溺的兄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