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李舜华也听到外面人声鼎沸,打开了帘子来看,便见行走之人男子皆是一副喜气洋洋看热闹的模样,而女郎们特别是那些未出嫁的,皆是愁容满面,心有不甘又好奇新娘子的样子。
是了,路疏顶着大周第一美男子的名头,又是大周第一位的女郎心中的如意郎君,他今日成亲,大周万千女郎的心都是碎了一地。
不仅如此,一些已经嫁了人了年轻的娘子们,也都是抱着自家的孩子,站在街口看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嫁娶婚礼,一边感叹自己当年成亲的时候的事情。
马车在人群中根本走不动,周海昌干脆下了马车牵着马向前走,一边还吆喝着借过,却也无甚作用。李舜华掀着马车的窗户帘子,看着情况一时半刻是走不了了,如今正值快到中午,想必江都王府的花轿接了林家女郎已经快回来了,这处是去江都王府的大道,是以人越聚越多。
“你将马车慢慢赶着走,先去码头看看有没有船。”李舜华皱着眉头。
去淮南的山路已经封死,现下算算应该还没有疏通,是以李舜华再着急,也只能走水路,所幸多连雨,水位上涨,乘船应该也快不少。
李舜华跳下马车,身后知意知许跟着要下来,李舜华回头道:“人多了不好走,万一冲散了更加麻烦,你们就在车上,一会儿码头集合。”
她完也不回头,逃也似的便钻进了人群中,此时娶亲的队伍已经快过来了,隐隐传来唢呐声和鞭炮声,傅辰之看着李舜华的背影,尚未迟疑便从,马车前面坐着的傅辰之便跳了下来,对着身后道:“我跟着她。”
而后也如李舜华那样,消失了在了人群汁…
李舜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不想听见那声音,那热烈的高心,象征着欢喜和愉悦的声音,她觉得无比刺耳,只想逃离,她看着身旁人们一张张看热闹的面孔,直觉喉头堵得慌。
她知道此时应该奉劝自己,她明明一个人在床上在屋中想的好好的,她觉得自己放下了,只是事到临头才觉得自己败得一塌糊涂。
李舜华要出城,便是朝着迎亲的反方向走,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逆行,被人推壤着走的很艰难,一旁不知道哪家的娘子身宽体胖,往前挤了一下便把李舜华撞得向后退了好多步,她还没来得及站稳,旁边不知道是谁又推了一下,李舜华便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只是没倒在地上,不知是谁接住了她,身后是坚硬的胸膛和灼热的气息,李舜华回头,看见傅辰之清冷的眉眼。
她尚未话,傅辰之便站到她的身前,而后一手拉住她的手腕,隔着一件单薄的衣裳,她感受到他骨节间的温度与重量。
傅辰之拉着他向前走,李舜华看着他的后背,他高出她许多,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跟着她一步步向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傅辰之的神色太过冷淡骇人,逆着的人群竟主动地分开一条路,是以他们走的很快,傅辰之的步子很大,她跑着才跟上。
傅辰之在街边上的一处摊旁边松开了她的手,李舜华揉着手腕,笑着道:“你怎么来了?”
傅辰之看了她一眼,没有话,李舜华却也没有那个心思听他话了,随着敲锣打鼓的声音慢慢变大,人群中喝彩和议论的声音响起来,路的那头,缓缓过来一队人马。
领头的高头大马,马上挂着红绸,人也穿着红色盛装,头戴金冠,身后是一队喜气洋洋地娶亲人马,吹吹打打,喜庆热闹,人都向那处看去,李舜华也移不开目光,她之前曾经生出些过旖旎的心思,想过路疏穿上新郎官的服饰该有多好看,只是那时想象,却仍不及面前所见到的千分之一,路疏惯常穿白衣,今日难得一身红,身上不染烟火的飘飘之感褪去几分,加了几分少年的热烈的意气风发。
她听见身后站着的不知谁家的女郎惊叹:“路世子怎么能长得这样俊美,若是我嫁给他,一便去死也值了。”
身边与她同路的女郎像是抹了把泪,还带着一些鼻音:“想当年路世子在荷花池畔看我一眼,我便对他芳心已许,只是转眼过去,他便忘了我而另娶她人,路郎啊路郎,你好狠的心呐!”
李舜华的嘴角抽了抽,若是哭,此时她才应该是那个最该哭的好吧,她默默朝着傅辰之那边靠了靠想要远离这二人。
路疏领着娶亲的人马缓缓走近,李舜华看着他温和淡然的眉眼,看着他身着红衣骑着高头大马从她眼前缓缓过去,她垂下眼帘,而后跟着的花轿过来之时,她才抬起头来,看着八抬大轿将新娘子遮的严严实实,却忽然像是吹来一阵的风,又像是无风,新娘子的盖头被吹了起来,露出一张精致异常的脸。
李舜华却陡然定住,林家女郎这般的打扮,倒跟平常温婉贤淑的样子十分不同,装扮有些浓烈,若不是知道,李舜华或许也认不出来,只是这张脸,却刹那间叫她想起来一件事。
很早之前她曾经做过一个梦,梦中时铺盖地的红,她也是站在京城的朱雀大街上,身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锣鼓喧,鞭炮齐鸣,街口也是缓缓走过来一群人马,为首的新郎官便是如今路疏的样子,只是当时她使劲看却也看不清眉眼。
他身后也是一顶精致的八抬花轿,新娘子走到她这处的时候也是被风吹翻了盖头,露出一张脸,那张脸李舜华记得,便是如今的林家女郎的模样。
怪不得李舜华第一次见林家女郎的时候便觉得熟悉,原来是曾经做过这样一个梦,只是她平常的装扮跟成亲的时候大有不同,故而李舜华才没有多想,也没有反应过来。
如今这么一看,眼下这情形,倒是跟她之前梦里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