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疏今日穿了身朱红色的官袍,束了头发,还未带官帽,他看了眼林莹然道:“昨夜可睡得好,习不习惯?”
“回世子的话,妾身一切都好,昨夜睡得很安稳,不知道世子的公务处理完没有?”林莹然笑了起来,上前一步请路疏坐下,而后给他添了一杯茶。
京都人人知晓江都王世子路疏极爱茶,对茶经颇有研究,为此她专门学了煮茶和煎茶,就是为了讨路疏的欢心。
她将茶放在路疏面前,茶水升腾起雾气,路疏淡淡瞧着,看不出什么情绪。
“世子昨夜处理公务劳累,莹然在家中时钻研过一些推拿按摩之术,不如妾身帮您按一按可好?”林莹然见他不话,便走到他身后开口道,她着双手就要搭在路疏的肩膀上。
谁知道路疏却忽然起身,向后退了两步,见她神情错愕才又笑了下,温和道:“不必了,我不累。”
他完转身欲走,走到门口又停下来侧着头道:“你快些收拾,我在厅中等你,一会进宫去向陛下谢恩,而后再回来向父亲母亲敬茶。”
林莹然垂头了声是,再抬头时便见路疏已经走远了,今日气有些阴沉,她看着路疏朱红色的官袍上仿若带了一层雾气,好像在空中飘着一般离她越来越远,直直看不见。
林莹然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桌上那一盏新茶,茶中热气依旧升腾,本就不过是半刻钟不到的时间,这煎茶的方法是她在家中练过多次,昨晚上又反复想了许久,本以为能够在今早上得到路疏的一声夸赞,只是,他却连尝也没有尝。
茶叶在杯中伸展,茶汤逐渐变浓,人走茶还未凉。
“世子妃,您一直瞧着那茶杯做什么,快些让老奴给您上妆吧,一会儿世子该等着急了。”身后传来嬷嬷疑惑的声音。
林莹然收回目光,走过去重新在梳妆台前坐下。
……
江都王世子和世子妃承蒙陛下赐婚,成婚第二日去谢恩,却没有见到陛下,原因是陛下身体不适,闭门谢客谁都不见。
门外的李德先是笑眯眯地了一大堆恭喜的话,而后又叫他的徒弟喜送这二人去太后宫郑
林莹然跟着路疏落后半步,前头是领路的喜,三人走在官道上,喜向来跟长乐宫走的近,李舜华同路疏的事情也略有些知晓,是以只是客气地敷衍了几句,并不像往常般熟悉热络。
一路无话,三人走在宫道上,迎面却又过来一个内侍,走进了看,这内侍虽看着,但是品级却是不低,比喜腰间的令牌规制尚还要高出一级,喜眼尖,看见他老早便喊了声:“林安!”
那便是长乐宫的领头黄门林安,林安本是低着头,听见喜那一声,抬起头来先是冲他一笑,正欲开口,却看见他身后的二人,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不过仅是一瞬,便又笑了起来。
林安上前来,先是给路疏和林莹然行了礼,道了声:“恭贺路世子成亲大喜!”
路疏温和地叫他起来,一旁的喜道:“林安你这是要去哪?”
“这不刚从太后宫中出来,太后又叫我过去吩咐些事情,叫我们快些出发,好追上殿下。”林安着,瞟了一眼旁边的路疏。
路疏果然有了反应,他眉间一皱,问道:“殿下去了哪里?”
喜嘴快:“路世子还不知道吧,殿下昨日便已经出发去了淮南。”
路疏的眉头皱的更紧,追问道:“怎么忽然去这么远的地方?林安公公尚在宫中,殿下带了谁去?”
林安看了路疏一眼,又瞧了瞧一旁微微垂着头,十分端庄的林莹然,道:“殿下的事情,自然是不用路世子操心了。”他到这里停了一下而后又道,“不过世子也莫要多想,殿下是因为淮南王身体抱恙才去的,并不是为了别的,世子不要多想。”
他完话见路疏的脸色有些难看,莫名觉得十分解气,不咸不淡行了个礼便要离去,却又被路疏叫住:“殿下什么时候回来?”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世子若无别的事情,奴才还有事,就先告退了。”林安道。
这边继续向前走,林莹然见路疏垂头不语,皱着眉头,便走到他身边,边走边轻轻问道:“世子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我没事。”路疏道。
林莹然见路疏如此,便也稍稍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丝丝好奇,压低了声音道:“妾身听闻世子以往同长公主殿下走的近,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真如传闻中一样任性骄纵,风流跋扈?”
路疏听她这话却突然沉了脸色,吓得林莹然心中一惊,路疏正欲开口话,前头喜转过身来,弯着腰道:“这便是太后寝殿了,二位稍等,奴才这就去通传一声。”
路疏点点头,喜却未曾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话里话外带了三分警告提醒的意味:
“奴才多嘴一句,宫中禁地子脚下,该的话不该的话不,长公主殿下是子的姊妹,更是你们要见到的,太后她老人家的心窝窝里的肉别人不知道,世子也应当是清楚的,还请世子管教好家人,莫要乱了规矩,更心些不要惹太后不高兴,免得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他这一番话的阴阳怪气,话中有话,直的林莹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的父亲虽是太后的表亲,但是也是带了个表字,差了一截,她只有时候跟着母亲进过几次宫来拜见太后,后来太后年纪大了,不爱见人了,便再没有进过宫。
如今这头回跟着路疏到宫中来,,便被一个黄门这么了一通,林莹然心中又气又羞,又是在路疏的面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下便湿了眼眶。
路疏看了她一眼,也没别的什么,只对着喜道:“喜公公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