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做的?”李舜华惊奇地问。
知许淡淡笑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道:“是奴今早上去厨房悄悄做的,没叫那厨子发现。”
李舜华却是指着那粥,继续追问道:“不是那些菜,我是这个,我自然是能看得出来哪些是你的手艺的。”
知许咬着唇,半晌在李舜华的目光中,轻轻点零头。
李舜华忙拉着她坐下:“你什么时候学的?是长乐宫中上次做粥的那个宫人学的吗?”
“殿下别问那么多了,快先尝尝吧。”知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端起来碗送到她眼前。
李舜华笑着接过来,一勺送进嘴中,却发觉这次的粥同上次的比起来,其实是有些不同的,上次口感醇香肥而不腻。
而眼前的这碗,则是一股鲜香四溢,里头应当是放了鱼肉在,只是粥炖的很烂,根本找不到在哪里,鲜而不腥,令人回味无穷,李舜华食指大动,招呼着他们二人先别忙活,坐下来吃饭,又向门外看看,张开嘴正要问。
“傅大人刚才端了饭去了屋中,是周大人好些了,他们在那边吃了。”知许道。
“那也好。”李舜华点点头便不再问,一心一意吃起饭来。
三人正吃得香,门口畏畏缩缩站着一个少年,探头探脑,见李舜华抬头瞧见他,连忙缩了回去,一溜烟不见了。
知意见状放下筷子,提着剑便跑了过去。
不出片刻,她便提着那少年回来了。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他们都见过的,船老大的儿子王鱼。
他被知意拽着后脖子梗,身躯瘦,垂着眼帘不知道什么情绪,知意到屋中一松手,王鱼却突然一弯腰,滑的像条泥鳅,拔腿就跑。
只是他再如何快也比不上知意,几乎是同时,一把剑横在门上,立在他眼前,王鱼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身来,也不话。
“你跑什么?”知许放下筷子走到他身边,“!刚才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是不是在偷听我们话?”
王鱼只是垂着头,不话,也不动。
李舜华坐着,看见他的眼神看向桌子上那饭食,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吗?”
王鱼这次有了反应,慢慢地点零头。
李舜华招手叫他过来在对面坐下,知许看着想开口,却被她打断:“无事,去给他拿张饼来。”
知许道是,从一侧拿了张饼递王鱼,知意收了剑,坐在李舜华的一旁,王鱼像是有些害怕知意,往一旁靠了靠,而后开始狼吞虎咽,一张饼没几口便吃完了,李舜华又带给他,他却没有接,低着头终于慢吞吞开口:“我吃饱了,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饼。”
李舜华听言有些惊讶,按理王大有一条船,虽然不是什么好的船,但是也不至于如此贫穷落魄,又如此苛待自己的儿子。
“你父亲从不给你吃这些吗?那你母亲呢?你家中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李舜华问。
王鱼摇了摇头,站起来朝她鞠了个躬而后飞快地走了,李舜华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古怪,同一面朝着知意使了个眼色,知意立马会意,出了房门。
……
京都
关于赈灾使一事,朝中依旧是尚未决定,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皇帝推举的门下侍郎却遭到群臣反对,上书的奏章堆成山,明德帝却始终不下决断,早朝更是称病不上,谁也不见。
只是皇帝这么磨蹭着,在宫中依旧是锦衣玉食,软枕罗帐,但是在南方受灾的百姓却是等不得,只不过一两时间便饿死了上万人,更有无家可归者在街上流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生了病也没有人钱看大夫,实在是让人难受痛心。
是以以中书省和台谏为首的官员们开始向皇帝施压,终于在午后,逼得明德帝下了一道圣旨,旨意并未追究那些奏章所参的门下侍郎侯思明的条条罪过,而是直接用年轻尚无经验轻轻揭过,换了中书舍人周连做了赈灾使,副使不变,依旧是右卫将军林长青。则定明日立即出发,火速赶往南方赈灾。
而同在宫中的长乐宫中,东西已经都收拾好,交代工部准备的船只也已经检查完毕,准备明日也出发了。
明姑跟林安正在检查东西的时候,晋安公主李琼华却来了长乐宫。
“老奴见过晋安殿下!”明姑行了礼,而后笑着问道:“晋安殿下来长乐宫是有事情吗?”
只见一身淡紫衣裳的李琼华红着眼眶,像是刚哭过,声道:“明姑,我能跟你们一起去淮南吗?”
明姑听言抬头看她:“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李琼华全无往常的活泼,摇了摇头。
明姑叹了口气继续道:“淮南路途遥远,现在还受着灾,老奴觉得,殿下还是不去的好,若不是陛下下了旨意,淮南王又病着,我们殿下也是不愿意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况且,殿下若是要出宫,只怕还得禀明陛下和太后,得了应允才校”
“三皇兄病的很重吗?”李琼华上前问。
“陛下那边传过来的是缠绵病榻,药石无医,剩下的,老奴也不清楚。”明姑道。
“知道了。”李琼华完,便也不再强求,更没再问其他的,慢慢转身出了长乐宫。
……
李舜华午后是被雨声吵醒的,外头雨落在水面上哗啦哗啦的声音与落在船木上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吵得她睡不好。
李舜华在床榻上翻了几个身,实在是睡不着,头也有些疼,便干脆坐了起来,推开窗见看着外头的雨,潮湿与凉意扑面而来,使得她几乎是一瞬间便清醒了。
知意进门见她醒了,便走到她身边开口道:“奴刚才跟着那王鱼,他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不过好像王大待他不是十分好,他睡的是最下面的一个很潮湿的屋子,吃的也都是厨房里的剩菜剩饭,还得帮着王大干很多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