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很快就到了玉翼寒登基的日子,所有的事情好像又慢慢地平伏下去了一样。沈安然已经在浣衣局也快一个月了,她除了每日有洗不完的衣服外就是秋菊有事没事的找茬挑刺。被打后的她从不敢在沈白氏面前哼一句声,实在熬不住的时候就会唱歌,籍着歌声让痛苦减轻一点。她从不敢在沈白氏面前提起沈清流,因为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会听到母亲哭着喊父亲的名字。她隐约知道家被抄了,父亲已经发配到了边疆,她和母亲也不可能回到原来住的地方,她现在的身份就和家里的奴仆一样低下不再是千金小姐了。母亲想父亲,她也想,还有哥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希望他没有被坏人抓到。
沈安然小心翼翼地端着药走了进来,不断地换着手往耳垂上摸减轻被烫到的疼痛。
沈白氏见到她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她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沈安然几步上前放下药,小手轻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说:“母亲,好些了吗?”
“咳,我没事,安然真乖!”沈白氏拉下她变得粗糙的小手放在手心上,抚摸到上面的茧不禁心酸,再看她失去血色的小脸更是控制不住的落泪。
沈安然知道沈白氏心疼她,于是窝进她怀里,娇声道:“母亲,安然很好。”
“我的乖女儿,当初要是把你跟君然一起送走该多好?现在你就不用吃这样的苦了。”她轻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心疼地说。
沈安然摇摇头说:“女儿是不会离开母亲身边的。”
“小傻瓜,母亲只想你好好的。”
沈安然离开她怀里,端起药送到她面前说:“母亲,赶紧喝药吧!太医说把药喝了就会好了。”
沈白氏接过那碗药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身上的伤口好了,可是心里的伤口怎样也好不了了。她想念远方的沈清流,担心着他的情况,也为还是自由身的儿子担忧不已,只希望他听到消息后不要回京城也不要自投罗网。他们沈家就剩下这一条血脉了。
“安然,想不想你父亲?”她微笑问。
沈安然一怔,点点头没有说话。
“我也想他了!你父亲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嫁给他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情。真希望明年桃花开的时候能与他一起看桃花。”说到最后,沈白氏的眼睛又红了,明知道不可能,偏偏忍不住去期盼。
“母亲,陛下或许很快就会把父亲召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看桃花。”沈安然天真地说。在她的心里玉翼寒是一个仁慈的人,可她并不知道除了太后以外,玉翼寒就是最不希望沈清流回来的人。
沈白氏望着天真的女儿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不忍心告诉沈安然事实的真相是只要当今的皇帝在位一天都不可能把沈清流召回来。如果当日听了那少年的话抓紧时间离开的话,或许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或许那少年也不知道事情会来得那么的快。
“我还记得五岁的时候和哥哥埋了一坛酒在桃花树下,不知道桃花树有没有偷喝呢?”她歪着脑袋懊恼地说。
“怎么这会儿才想起这事?你兄妹两个到底还做了什么是不记得的?”沈白氏宠溺地轻捏一下她的鼻尖道。
沈安然摸摸鼻子笑着说:“哥哥记性好,一定会替我记着的。”
沈白氏笑了笑,想起那懂事的儿子有着无限的思念。儿子出生没多久就被送走了,每年也就见那么一面,可如今连见一面都难了。到底那大和尚说得对,她与这个儿子缘浅,不能在眼前养着。可大和尚只说对了君然,没有说对安然的命运,安然已经籍没入宫,又怎么可能是大富大贵之命?只怕这一生都只能是奴才的命了。
“母亲,我听说陛下登基将会大赦天下。”
“可是,你父亲不在大赦的范围里。”
沈安然见到沈白氏好不容易露出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的黯然神伤。她乖巧地伏在母亲的怀里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