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在玉翼寒心中荡起一点涟漪,他苦笑一声说:“如果她活得比谁都长命呢?”
“人总有老去的一日。陛下,皇后腹中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孩子,你忍心让皇后承受失子之痛吗?”
“不忍心又如何?”
“陛下要杀死孩子是不想孩子被太后控制,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来到这个世上有什么错?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便扼杀一条生命,他是你和皇后的骨肉,失去了他就再也没有了!”
“难道你要寡人眼睁睁看着他重蹈寡人的覆辙?寡人做不到!”他心如刀绞,但也敌不过心中的恐惧,宁可忍受切骨之痛也不能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另一个他。太后对他的影响已经让他身心俱惫,尽管有再多的不满也无法发泄,使得不满转化成恐惧侵蚀了他的整个内心。
“皇儿,开门!”外面忽然传来太后的声音。
玉翼寒浑身一抖,一脸的恐惧地死盯着门板。果然,到处都是眼线,他就活在太后编织的网里面,做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监视。他再回头同样恐惧的皇后,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反观沈安然倒是比他们镇静多了,她连忙将皇后手里的剑拿走,又收拾了地上的碎片才深吸一口气走去开门。
门外灯火通明,太后带着金禧他们站在门外,看见头破血流的沈安然都不约而同皱起眉。太后快步走进去,看见皇后失神地坐在地上,而玉翼寒则一脸冰冷地站在一边,他的右手手掌还在流血。她扶起皇后,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斥道:“皇儿,你这是在跟谁较劲?”
“当然不是母后,寡人也只能跟一些奴才较劲!”玉翼寒语气冷硬。
太后看向一侧的沈安然,道:“沈安然,你做了什么惹陛下生气?”
“奴婢……奴婢知罪!”她扑通一声跪下匍匐在地,说:“奴婢打扰了陛下和皇后的兴致,奴婢罪该万死!”
“你额头怎么回事?”
“是……是……”
“是寡人弄的,寡人见到她就心烦!也不知怎么回事,瑜妃竟然变成了皇后,母后能告诉寡人吗?”玉翼寒睨着太后说。
太后一愣,不自在地笑了笑,轻拍一下玉翼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皇儿啊,你和皇后一直僵持着不好,哀家只好想了个法子让你们重归于好。想当年皇后还没入宫时,你可是跟哀家提过十分钟意她的,怎么到了宫里反而冷落她?”
“母后既然要寡人宠幸皇后,为什么又让瑜妃进宫?寡人只爱年轻漂亮的女子,就像……这个!”玉翼寒说着勾过一个宫女便往她嘴上亲去,放荡的举止让太后看了大为光火。
“混账东西!”她一把将他扯开,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玉翼寒抚着脸颊嘴角扯动几下发出一阵狂笑拂袖而去。太后气得不得了,看到柔弱的皇后就更生气了,指着她怒骂:“看看你,连一个男人都留不住,还指望你做什么?给你机会都可以变成这样,明知道是李代桃僵还敢点灯,你的胆子够大的啊!”
皇后只顾哭泣也不解释,跪在地上的沈安然也不说话,现在出声只会自寻死路。
“哭哭哭,就知道哭!阿宁,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
皇后抹着泪心里更加委屈。她以前的确不是这样,刚进宫的时候她还是个快乐的只知道一心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女子,可是,从她当了皇后受了冷落开始她就变了。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责备她的人所赐!她怨也罢,恨也罢,所有的苦都只能往肚子里咽,谁又顾过她的感受?
“真是朽木不可雕!”太后生气地厉一眼皇后又看一眼沈安然说:“你跟哀家出去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沈安然跟着太后他们出去,皇后伏着放声大哭。待沈安然神色异样地回来接她回凤栖殿的时候她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尽管如此,她心里仍然不好受。
此事一过,除了皇后伤心以外好像一切都没变,玉翼寒第二日就加封了瑜妃为皇妃,仿佛他从不知道每次临幸的人不是她一样。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说什么,只是卧在床上默默落泪。妊娠反应越来越明显让她不敢走出凤栖殿半步,如今她又多了一项忧心的事,生怕玉翼寒会再次还拿着堕胎药逼她喝下,以致她每次入睡都会梦见他拿着一碗药走来,使她惊得从梦里吓醒。
“不要,不要,我不要喝!”她的手在空中胡乱的挥动,额上冒出一层薄汗。
沈安然连忙走去推醒她,说:“娘娘,别怕,是梦呢!”
皇后拉紧她的手泪落两行,哽咽着说:“安然,陛下他不愿意要这个孩子,你帮本宫想想办法好吗?”
“娘娘……”她为难地望着她又心里不忍,玉翼寒决意不要孩子,现在即使保住了孩子也保不住皇后,真是到了两难的境地。
“本宫不能没有这个孩子,他是本宫全部的希望啊!”
“娘娘,生下这个孩子可能会让你万劫不复,你还愿意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看着沈安然。
沈安然心虚地躲开她的目光,不自在的说:“陛下可能会因此再也不理你了。”
“可本宫仍旧可以看到他,不是吗?”
沈安然在心里哀伤地否定,一旦这个孩子生下了,她就再也看不见玉翼寒了,太后会在生产的过程中制造意外,能活着的是有孩子。
“娘娘,奴婢给你熬了安胎药,等会儿给你端来。”说罢,她起身要走。
皇后拉住她,疑惑地看着她问:“安然,本宫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有,奴婢没有事情瞒着娘娘。”
“是吗?”皇后以为自己多心,笑了笑说:“安然,本宫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并不是因为你帮了我,而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心里很温暖,你不会像别人一样想要害我。”
沈安然闻言更是心虚,她现在所做的事等同就是在害她。接触到皇后信任的目光,她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鄙虚伪,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一样让她喘不过气了。她一下跪了下来,歉疚地说:“娘娘,安然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