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名副其实,初冬之时已经寒风刺骨雪花飞舞。虞山侯龟缩寒山已经两月之久,按照林洋打探回来的情况,虞山侯粮草将尽,玉玄寒已经酝酿着围攻寒山将虞山侯一网成擒。他感觉自己等这个机会等得太久了,久到有点不耐烦,所以当他知道虞山侯粮草将尽,军心动摇的时候他忍不住窃喜。
“殿下,众将士已经在外等候。”林洋来报。
玉玄寒放下兵书点点头,手提宝剑阔步走出营帐。
校场之上众将士虽然经历连年征战脸上已沾满风霜,可依然雄赳赳气昂昂,士气一点都没有减退。每一位将士眼中都可以看到对即将来临的最后一战的期待,他们期待战事结束,期待太平盛世,期待解甲归田荣归故里。玉玄寒看着他们不禁内心激荡着无以名状的激动,宝剑出鞘指着寒山方向,高声道:“将士们,今天就是我们功成名就之时,此战攻克,你们可以给你们妻儿家人带来无尚的光荣,让他们为你骄傲!我玉玄寒绝不负你们!”
“南越王!南越王!南越王!”众将士的呼声越来越高,士气也越来越高涨。
玉玄寒满意一笑,收剑入鞘跃上战马,带领着众将士进攻寒山。风霜雨雪已经阻挡不了他们的脚步,寒风中隐约飘来一丝丝腥甜的味道,那是鲜血的味道。他让林洋埋伏兵马在葫芦口,那里是虞山侯兵败必经之路。而他则带着为数不多的将士在寒山风口处设下土灶,让伙头军在那熬肉煮汤,食物的香味顺着风飘进虞山侯将士的鼻中,将他们腹中的饥饿勾引出来,使得他们因饥饿而失去理智!
风中飘来的香气让寒山上的将士一下从昏沉中醒来,因饥饿而无神的眼睛也霎时间绽放光芒,不少士兵站起来在风中不停的嗅着那肉香,滑动的喉结不断地咽下源源不断的唾沫。
“好香!”
“不要闻了,这是南越王的奸计!”
“好饿!哪里有吃的?”
“我要吃的!我要吃的!”
……
虞山侯看着饥肠辘辘不堪忍耐的将士们心头悲痛不已,寒山上已无可食用之物,面对南越王此般诱惑意志再坚强的人都难以抵挡!他整理一下盔甲,站起大声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去把南越王的肉抢了!本王带你们离开寒山!”
将士们听到虞山侯这样说,充满饥饿和渴望的眼睛齐齐看着他,他们需要他的命令!
“走!”虞山侯骑上唯一剩下的战马,长枪一挥带着士兵冲下寒山。
山下玉玄寒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当他听到呐喊声的时候立刻让伙头军将土灶撤走,将士一字排开只等虞山侯落入陷阱。越来越近的声音使他兴奋,手按在剑上就如箭搭在弓上,只等猎物出现便要离弦。
“来了!”身边的一名将士低呼。
玉玄寒长啸一声,拔剑催马向前杀入虞山侯的大军之中,其他将士也紧随而去。他们虚张声势,却在半路中途偃旗息鼓落荒而逃。虞山侯十分诧异,却没有愣神的机会,他的队伍需要粮食,粮食就在玉玄寒的军中,于是他紧追着玉玄寒不放,一直追至葫芦口。
葫芦口四周寒风阵阵,乌云遮盖了天上的太阳,阴暗的环境让虞山侯心头忽生悲凉之感。他情不自禁勒紧了缰绳,眼神惊恐地看着周围,他们全军已经落入了玉玄寒的包围。葫芦口只有一个出口,而如今这个出口被玉玄寒堵得死死的,他再无退路。他仰头看着天空,回想这三年来的征战。他是不被看重的皇子,母亲出身低微,从来没有得到过皇帝的真正恩宠,他努力学习一切对他有用的知识,努力表现得优秀,为的是让父皇多看他一眼,可他的父皇眼里没有他。他早早就被遣送到封地,远离皇都,只有在皇帝驾崩和母亲病逝的时候回去过,心底却对那座华丽的宫殿有着莫名的执着,他想要回去,所以他起兵谋反了!三年的时间,他夺取一座有一座的城池,又将一座有一座的城池失去,上天并没有悲悯他,即使此刻也是如此!
忽然,他的身体往下坠,战马跪倒在地,周围杀声四起!他茫然地看着垂死的战马,看着周围分不清敌我的厮杀,他不想再杀戮下去。他回头看向那高高在上意气风发的南越王,那是父皇最宠的儿子,面对他他有不甘,可事实证明,他的确比他强!
“不要杀了!放过他们!”他挪动干裂的嘴唇,大声对着玉玄寒嘶喊。
玉玄寒冷冷的看着他,觉得他可怜可悲,活脱脱的一个失败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们只是跟随我征战的士兵,各为其主并无过错,放过他们吧!我投降!”虞山侯丢下武器,表示不会反抗。
“殿下,虞山侯投降了,我们胜利了!”林洋高兴地说道。
玉玄寒看着前方,目光冷冽而无情,他的心激荡这一层有一层的波澜,却又在瞬间冻结成冰。他拿起弓箭,拉开弓,箭头对准虞山侯,眼睛盯着他一言不发。
虞山侯并没与感到畏惧,他只是笑,笑得越来越大声,也越苍凉!自古成王败寇,他如今就是任人鱼肉的阶下囚,玉玄寒要杀他易如反掌。笑到最后,他平静地望着玉玄寒,道:“老十二,你不过也和我一样,你也想要皇位,今日败在你手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而是你有老十那个短命鬼在帮忙!”
玉玄寒手中的弓又拉开半分,眼中冰霜更盛。
“虞山侯,你已经兵败,何必在这里逞口舌之能?”林洋见玉玄寒杀意已起不由得说道。
“我的话是真是假,老十二,你自己心里清楚。”虞山侯摇摇晃晃地站起,环顾四周鲜血染红了白雪,寒风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老十果然是最厉害的人,可我也不差,三年你才能把我给击败。倘若老十不帮你,现在是谁拿着弓箭对着谁还说不清呢!”
玉玄寒将弓拉到最尽,握着弓的手骨节清晰,呼吸变得沉重,看着雪地里似癫似狂的虞山侯,任由刺骨寒风刮过耳畔。
“苍天不公!你为何要这样对我!”虞山侯指着天大声责问。
“那你就问苍天去吧!”仿佛是地狱传来的声音,破空之声骤然而起,震荡着寒风中的点点血花。
虞山侯胸口中箭,跪倒在地上,终止了他一生不甘的命运。
“缴械不杀!”玉玄寒扔下弓箭调转马头便走。
虞山侯所剩无几的士兵看到自己的主帅已经被杀,又饥饿难耐,根本无心恋战,纷纷丢下手中兵器投降。林洋看到葫芦口血流成河,满目疮痍,心头不禁一颤。他虽久经沙场,但过多的杀戮对他来说是难以接受的。其实,玉玄寒完全没必要将虞山侯引到葫芦口诛杀,那些士兵会因为粮食而主动投降的。如今虞山侯死了,他手下的士兵也所剩无几了,这一场与虞山侯只见最后的战役实在让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