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24(1 / 1)张尘B2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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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和他的这种关系。任振华余光观察着躺在旁边的小曹,心里描述着自己的疑惑。

任振华已经很多次都想要问他了,为什么在自己面前就要这般卑躬屈膝,仿佛整个人都不再需要尊严。

想当初身边的兄弟逐渐多起来之后,任振华学着他大哥之前的作风,召集所有兄弟聚在一起开了个“确认方针”的会,那时他就明明白白地说过,“我手下不需要没有骨气的人。”

好像那之后小曹就逐渐开始变了,以前明明连肉搏都不敢,现在甚至可以连用几个酒瓶子去砸别人的脑袋。任振华在想,难道说自己说的话,真的具有很大影响力吗?

起初他是不信的,任振华以为自己曾经那些“功绩”根本不值得称道,打架谁都打过,群架谁都参与过,成为老大的却就只有自己一个。

后来他意识到,也许在这个小地方,每一个人的血液里都刻印着对于任家的恐惧。

他相信众人是畏惧他的大哥的,甚至包括他自己。

但畏惧着大哥任见荣的自己,却并没有被众人理解,反而是当作自己是任见荣的映射。众人把恐惧的面孔藏在恭维的笑容下,开始了对任振华的顶礼膜拜。

兴许当初要是像他弟弟那样好好读书,也去美国留学的话,说不定就能够摆脱掉任见荣的阴影了呢。

但不,任振华内心是清楚的,任见荣于自己,是恐惧和尊敬的集合体,这样的感情异常顽固,是无论飞向地球的那个角落,都摆脱不掉的。

“华哥是在担心张弦吗。”

深思当中旁边的人的声音就显得十分突兀,任振华没有侧过头,只是心不在焉地否认了,“不是,我叫人守在那里了,能出什么事。”

“哦,”床轻微地晃了一下,任振华感觉到是小曹在蜷缩着身子,“华哥……好像特别在意张弦啊。”

任振华这才侧过头,看和自己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小曹正抱着枕头把下巴搭在上面,侧躺着看着自己:“怎么,你是怕将来我都不会再跟你做吗。”

这看似荒谬的一句话似乎就精准地说中了小曹的内心,他转开视线,“不是,没有,这我无论怕不怕的,华哥早晚都会嫌我烦了。”

任振华没有说话。

“而且,我知道华哥肯定喜欢女的。”

任振华知道为什么小曹会这样想,毕竟自己经常会带一些夜店的女人开房,而且总是让他去盯梢的。

“我知道我可能就算是,算是让华哥偶尔换换口味……对不起,好像最开始就是我任性想要的。”说到最后,小曹直接把头埋进枕头里。

有那么几秒钟,任振华突然产生一种冲动,他想把他从几十厘米之外拽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但自己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只会让对方产生一种空洞的期待罢了,任振华轻叹了口气,“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嗯嗯,华哥放心,我最不缺的就是自知之明,嘿嘿。”小曹抬起头笑了笑,然后撑着床慢慢坐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哈,华哥有事给我打电话。”

任振华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拉住对方的小臂,这恐怕是小曹意料之外的,“今晚就睡在这儿。”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我看华哥今晚好像,总在想着别的,我就觉得我还是早点走……”

“不用,你也不会影响到我。”

“哈哈,也是哈,也对也对,我哪能影响到华哥呢。”小曹抓了抓脑袋,“那我把垃圾收拾一下。”

“明早再说,躺下。”

“……哦。”小曹似乎是觉得实在尴尬,这一次躺下没再看着任振华,而是盯着天花板愣神,“华哥就没好奇过么,张弦到底是什么来头。”

任振华倒是怀疑如果自己有一天不再和他做,他就会转脸去找张弦了,“随便他是什么来头,到这里还不是只会找麻烦。”

“哈哈,华哥嘴上这么说,可每次都还是让着他啊。”

“……”

“我其实,还挺羡慕张弦的。”

“羡慕?”

“嗯,我虽然不知道他跟华哥发生过什么,”小曹拉起轻薄的被子,盖住半张脸,“但是华哥突然就对他开始特别上心……”

只有任振华自己知道,他的确对张弦非常上心,并且确实是在发生了某件事之后。

最开始张弦到他们办公室的时候修好了任振华那台他自己觉得无论如何都恐怕没救了的电脑,后来连续几天他都见那人往他办公室这边跑,不过不是来找他的,而是他的那些兄弟们。

手机和电脑,电视和光盘播放器,冰箱洗衣机等一切跟电子有关的产品,那段时间自己这栋办公楼一层俨然成立了废旧电器修理厂。

“你涉猎范围还真是广。”任振华起初只是觉得这人确实有意思,偶尔就会到他修东西的地方凑个热闹,发现最开始对那人又打又骂的小曹已经成了帮张弦递工具的小工了,虽然还是骂骂咧咧的。

张弦好像丝毫不在意小曹的那些不客气的言论,也不在意总有人把他当成免费的修理工,成天蹲在小板凳上把完整的东西拆散,再重组成完整的东西。

“还行吧,有些我也是头次碰,”张弦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但你看,学无止境嘛。”

“什么学无止境,你特么学什么了,不就是在这儿修个破彩电嘛,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了?”小曹说着,把张弦需要的螺母稳稳地放在他的手心里。

“小曹,你知道彩电的定义是什么吗。”张弦捏着螺母,对着面前的洗衣机,若有所思地问。

“定义是什么?”

“是啊,定义是什么。”

“不我是问,什么是定义?”

“……”张弦沉默地盯着小曹。

“你特么又在瞧不起我是吧!你这人到底什么毛病!读过几个书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是吧!”

“不是,咱能不能别总是这么暴躁,我这不是在想要怎么给你解释定义吗,诶诶,别动那块板子!”

任振华竟然就在旁边看笑了,自己这一笑,小曹也安分下来。好像自己很少会在手底下这些兄弟面前露出过多少笑意,又或者再说干脆一点,任振华觉得自己并不是个喜欢笑的人。

不过无论是自己的身份,还是自己那些会让很多人或喜或忧的话语和举动,都不会动摇张弦的表情。

任振华也是在连续几天抽空看着他跟小曹和另外几个帮派里的兄弟修东西的之后,开始慢慢地下定决心。

他难得回了一次在贵阳市的家,让小弟提前帮他打探好了那天家里没有人,然后回家取了一个东西。任振华就连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都在犹豫,假如说修不好,却还被对方拆得稀碎的话,自己该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但一想到要拆开它的不是随便一个修理工,而是成天在自己办公室晃悠的张弦的话——

任振华把那个东西交给张弦的时候,特意找了个没有旁人在的时间,他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我想让你给我修一件东西。”

“直接拿到楼下不就行了,还搞这么神秘。”

“你不准让任何人知道这是我的东西,最好修的时候是在私下。”任振华拿出一个手提包,轻放在桌子上,“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东西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说没法再修。”

张弦在看到手提包里的东西时,表情凝重地说,“真不是我吐槽,你难道是电脑破坏者么。”

“废话少说,直白地说吧,能不能修好。”

张弦拿起那台笔记本,翻过来看了看,“这电脑怎么说也得有十四五年了吧。”

“你还真的是了解这些。”

“是啊,我很喜欢这种东西,不过说真的你这电脑我估计不太可能了,这电脑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那个我倒是能帮你提出来。”

“要是那样我也早就找人帮我搞了。”

张弦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把电脑放回包里,按着桌子沉思了片刻,“那给我两周的时间吧,有些零件应该不太好找。”

“你要换零件吗?”

“任振华大兄弟,我这么说吧,如果你有一个非常珍惜的人,有一天得了非常严重的肝炎,需要换肝脏,不换就死了。你会签那份手术同意书么?”

任振华也沉思了片刻,“换就换吧,但是里面的东西……”

“放心。”张弦拿走了手提包,嘴角带着丝浅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桌面,然后转身,“走了,等我好消息。”

任振华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对那台电脑如此执着,即便说那台电脑对他而言意味着他的哥哥曾经对他的全部善意、全部、可以被称之为亲情的东西。

但如今那些善意早已不再,亲情也不过局限于血缘关系,他很难多次想要把那台电脑砸个稀烂,但很多次扔到地上之后又跪着捧起。

为什么人一定是这么脆弱的东西呢,任振华在发现那台电脑已经不能在启动之后,觉得也许这就是上天替他和过去做了个了断吧。但他又不甘心,抱着矛盾的心情跑遍很多维修电脑的店里。

不行,修不好了,再买个新的吧。

他抱着那台电脑,突然感觉原来什么都拥有的自己,其实什么都没有拥有过。

那么多年过去了,真的是,很多很多年了,任振华在看着张弦修理那些破旧的电器时,突然回想起曾经那份想要挽回一个东西的心情。

执念?

为了什么的呢。

实际上根本没有过两周的时间,一周之后张弦就趁着所有人都不在时推开任振华办公室的门。

当时任振华正在沙发上看着打印出来的各个店铺的财务表,一阵敲门声后放下手里的打印文件,见张弦拎着手提包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拉开手提包,取出那台仍然完整的电脑。

他停在自己跟前,把电脑递到自己面前,轻声说道——

“生日快乐,振华。”

竟和记忆里哥哥的声音重叠。

十几年前,也是一个像那一天似的燥热的天气,下午放学,任振华低着头拖着步子回到家。玄关摆着哥哥的鞋,他一怔,然后迅速换鞋跑到客厅。哥哥似乎在背后藏起来了什么,任振华也记不清自己当时是不是真的看到哥哥身后藏着什么,只是看到哥哥就已经很兴奋了。

他兴奋地跑过去,看到任见荣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递到任振华面前。

生日快乐,振华。

任振华迅速别过头,当时张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让他一时间没办法控制情绪。“你、怎么知道。”

他本以为在张弦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之后会哈哈笑着像以往那样说着“我竟然看到黑社会大佬哭了我会不会折寿”之类的话,但对方并没有,只是把电脑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坐在自己一旁。

“电脑修好了,你这次也没特意嘱咐不准看桌面的东西,我就测试了一下看看能不能正常使用。”张弦双手相合,侧着头看着自己的脸,“就看到桌面上有个文文件夹的命名是‘给振华的生日礼物’,而且日历上还特意标出来你的生日。”

“……你都看到了?”

“没有,我只看了桌面,所有文件我都没有打开过,放心。”

“其实也没有什么。”

“是么。”

“是啊,只是些过去的照片而已。”

“哇,那要是我的话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简直是黑历史啊。我倒是能明白你为什么要避开别人了。”

任振华伸手摸了摸电脑的外壳,然后掀开,犹豫着按下电源键。

熟悉的启动时的嘈杂声音响起,任振华抬手撑着头,顺便挡住了眼睛,“是我哥以前给我的生日礼物。”

“你家还真是挺有钱的啊,那阵子这东西也不便宜了。”

“你这个人可真是,”任振华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把重点放在这里,然后也不再刻意挡着自己的表情,侧过头看向他,看到张弦当时表情中丝毫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仿佛无论是自己哭还是笑,自己暴力还是理智,对眼前这个人来说,都是一件正常的、不值得称道的事情,“你真的是个,难以理喻的人。”

张弦皱着眉,“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任振华看到熟悉的桌面之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没什么。不过,谢了。”

对于张弦而言,这台电脑不过就是一个技术性挑战罢了。

任振华很明白,并且发自内心地感谢张弦对人情的淡泊感,想来他的大哥也曾是个丝毫不关心周围人的心情的人,当初很偶尔的、自己还会觉得那样不在意任何人的说辞和眼光的大哥,是成熟的标志。

他向往那份成熟,同时又憎恶着。

但同样看起来像是不关心周围人的心情的张弦,却意外地没有给他类似的复杂感觉。

那份淡泊并不是拒绝周遭,而是在无所畏惧地接纳着。

之后任振华开始习惯张弦三天两头到自己办公室乘凉,开始时还会好好敲门,后来喊一声就推门进来,发展到现在推开门时才喊一声通知。

有次任振华在听到门口传来张弦和小曹的聊天声时,不自觉地停下来手里的事情,竖着耳朵等着张弦推门进来。当自己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种心情后,被自己这种期待感惊得一身冷汗。

果不其然张弦推门就进,后面的小曹一脸震惊地低声吼了句:“敲门啊你倒是!啊,华哥,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什么,你们黑社会居然这么讲究礼节的吗,”张弦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小曹,“你进来时会敲门?哦对,你会敲来着,你不敲门是不是还要道歉啊。不过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你进你们公司老总的办公室时不敲门吗!”

张弦愣了一下,“跟我呆时间长了你有没有觉得你的逻辑感直线上升,我都不收费也不嫌弃你都不喊我一声老师的。”

“逻辑感是什么意思……”

“啧,革命尚未成功,”张弦拍了拍小曹的肩膀,用力晃了一下,摆着一副严肃表情,“同志仍需努力啊。”

“靠,这句话我好像听过,我靠,我在哪里听到过。”

“都跟你说了别跟我说脏话,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张弦恨铁不成钢地敲着小曹的脑袋。

“我他——姆……我哪里说脏话了!”

张弦指着小曹的嘴,一脸幸灾乐祸的,“你看看你看看,一不留神就要脱口而出。我靠也是脏话知道么,今天晚上的那份没收了。”

“……我、我,”小曹逐渐憋红了脸,视死如归一样别过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错了。”

想到这个场景的任振华突然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他撩起因汗水而贴在额头上的短发,侧过身正打算顺势压到小曹身上的时候,发现对方竟然已经睡着了。

本以为自己会更为愤怒的任振华意外于自己居然看着对方睡着的样子而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伸手朝他的额头抚去,却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秒停下来。

他又能气他什么呢,毕竟就连自己也没办法忽视掉张弦的存在感。

任振华从枕边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白雾进入他的视线时模糊了打火机上的纹路,他轻轻合上打火机的盖子,

说起来,呵呵,这么一想的话——

张弦也算是自己人生当中第一个朋友了吧。

第一个,算得上是朋友的人。

第一个对自己、甚至对任家毫无畏惧的,绝不言听计从的,拥有自己的想法和做事行径的人。

任振华翻身下床走到窗台靠着栏杆,食指轻弹烟灰,他人正凝视着远处城镇的一片漆黑。

“我进你办公室需要敲门吗?你要是觉得还是敲门好些,那我就还是本本分分地敲门。”他想起张弦后来居然认真地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当时自己回答的是什么来着?记不清了。

任振华吸了口烟,感受着尼古丁渗透进肺叶时的那阵快感,再深深吐气。

烟雾扩散在眼前,像是给这夜幕镀了一层白光。

虽然他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但还清楚记得张弦的话:“我倒不是个跟朋友计较太多的人,而且又非常不要脸,当我逐渐开始不要脸之后,觉得人生轻松了很多。”

“朋友?”

“嗯?怎么了。”

“呵,这词不都是女人讲的吗。”

“这位大兄弟,你没朋友吧。”

“……要朋友有什么用,到头来都是些吸血的累赘。”

“你这个文化水平我觉得很可以啊,为什么你家小曹却是那样。”张弦小声嘟囔了句,然后瘫在沙发上,“我倒是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有你的道理,但我也有我的生存方式。如果没有朋友我大概早就横尸在异国他乡了。诶对了说起来,我过两天要去工地搬砖了,可能不能经常来。”

任振华本来是打算就着他那句“横尸在异国他乡”深入了解一下的,毕竟张弦从来没有说起过关于自己的过去。但奈何下一句话的冲击力在当时更强一些,任振华瞪着眼睛,“这是什么你最新想到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吗?”

“我到底为什么要选择个这么硬核的方式,”张弦笑着摆了摆手,“是我沈哥。”

“他叫你去工地帮忙吗,话说他不是在医院工作?”

“我沈哥她大哥,”张弦直起腰,扳动了一下脖子,“感觉那人应该会很不待见我,你说是不是当大哥的都这样,看不惯自己的弟弟妹妹有更好的朋友?”

“谁知道。”

“诶,你不是底下也有个弟弟来着,你不宠他吗?”

任振华没有回答。

“也是,我感觉你也不会宠,大佬,你莫非就是那种小说里写的,我是个黑社会莫得感情,那种人。”

“看来小曹说得没错,你这人说起话来的确让人心烦。”

“哈哈哈,是么,我听过我的声音来着,感觉还可以啊。”张弦撑着腿起身,慢悠悠地晃荡到任振华的办公桌前,“抱歉,我都不知道你不想提家里人的事,不过没事,今后就不提了。”

“呵,你不会好奇吗。”

“好奇什么。”

“任家的老大干着国际化的生意,老三在美国读着研究生,只有老二还在当地做些打砸抢的事情。”

“这简直是道送分题啊,你这都说出来了我还好奇个什么。”

“……”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自己愁就算了,我不想也跟着愁,”张弦朝他笑了笑,随后指了指自己正在看着的文件,“你管着的店铺,每个月的营业额都是谎报的,去叫几个兄弟好好查查。别上来就掀人家桌子,偶尔也充当一下社区送温暖的角色,不吃亏。”

任振华知道那是又一次张弦看似无意地把自己从过去的泥潭里拽了出来,即便是用着事不关己的语气。

但难道不正是应该由于那份事不关己的语气吗?

烟几乎燃尽,他却一直没有扔,回过神来时听到背后有些动静,侧过头看到小曹揉着眼睛走到自己身后,“对不起我刚就那么睡过去了。”

任振华晃了晃头,举起手里的烟头,“再去给我拿一根。”

话音没落,就见小曹举起手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我闻到味道了。”

“呛醒了?”任振华接过对方手里的眼,等着小曹帮他点上了火。

“没有,就是突然醒了。”点上烟后顺势想要抬头看他一眼的小曹,动作迟疑了一下,还是低下了头。

“你不抽吗。”任振华抬手捏着他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地把他的脸扳正。

小曹有点难为情地回避着视线,“啊,我不了。”

“戒烟?”

“嗯,是啊,哈哈,华哥想笑就笑吧。我怕偶尔抽一根就,嗯,前功尽弃了。”

“花哨的词倒是会的越来越多了。”

“哈哈,有吗?”小曹稍稍兴奋了一下。

“怎么突然想起戒烟。”

“张弦他每次看我抽烟就要……”小曹明显话说一半。

任振华松开他的下巴,冷眼看着,“就要怎么样。”就不愿意再何尼做了吗,是这样吗,晚上的交易又还能有什么呢。

小曹抓着头,“华哥不要笑我……其实,其实我还挺爱看的,就是,动画片什么的。”

“……”任振华竟无言以对,他看对方那个似乎因为羞愧而红着脸的样子,也看不出是在说谎。

“我有几张光盘,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了,DVD就坏了啊然后,然后问他能不能修。拿过去的时候碟还在里面,他就看见了。”

“是什么碟?”

“华哥肯定没听说过,是叫无爱之战……”

他还就真没听说过,“所以呢?”

“现在买光碟的地方几乎没有了,”小曹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很遗憾,抬起头无奈地笑着对任振华说,“可我不会上网看,哈哈,很好笑吧。”

“张弦在给你下载吗。”

“嗯,简直是用各种条例威胁我啊卧……咳,而且一天就给我两三集。”

说不上来的轻松感让任振华莫名轻声笑了笑,他抬起手揉了一把小曹的脑袋,“早跟我说,我不就帮你下了。”

小曹恐怕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说这种话,眼神中充斥着惊与喜,“怎么能麻烦华哥这种事呢!”

任振华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头,把没有吸完的烟掐灭,“去睡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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