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寓二楼包厢。
“叶书沉走了?”常烨磊站在凭栏旁向远处眺望,他站的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在比试的舒玉她们,一群莺莺燕燕,常烨磊往常总觉得闹眼睛,今天却一直兴致盎然的看着。
“嗯,走了。”旁侧林业成冷峻的声音回答道。
“我以前还真是忽略叶书沉了,这才来江南几天功夫,现在这世家子弟里就没有不怕他的。”常烨磊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
常烨磊自上次在小广寒与叶书沉相遇后,就派人把叶书沉底细翻了个遍。叶书沉此次从京城来江南,是因为官事。眼下秋闱马上开始,叶书沉身为国子监司业,是过来监考并准备秋闱考试的。
而前两天,江南发生了见耸人听闻的大事,主角正是叶书沉。
当时叶书沉在天香楼与同僚吃饭,一个世家子弟领着小妾路过,那小妾见叶书沉样貌俊美,席间多看好几眼,引得那世家子弟发了脾气。但这傻子不找自己小妾算账,反而让叶书沉跪下道歉,想羞辱叶书沉这个小白脸并在小妾面前显威风。
以叶书沉的儒雅性格,当场并没动怒,先是给了那人面子,自报家门含蓄表达下自己身份。谁料那世家子弟竟是个满脑草包的蠢货,出门在外仗势欺人竟不把牛鬼蛇神们打听好了留心绕路,反而说“老子不认识什么狗屁叶书沉”,各种不依不饶。
叶书沉听了依然没发脾气,只是由着身旁的同僚护着走了。但第二天,那草包和小妾都被剥了皮送回自家门口。两个人形血团躺地上时,还有一口气,早上家奴开门看到那两个血人呻吟,差点没吓死过去。
叶书沉对这件事没有任何反应,但很多人都私传这事是叶书沉做的,偏生那家人还不敢找叶家算账。自此,叶书沉三字,在江南成了一个不能惹的恐怖名词。
旁人对叶书沉也就是猜测,常小爷自有手段去打探事情真假。想起那天探子回的消息——叶书沉亲自看两人被剥皮,神色淡然,常烨磊都惊奇不,因为他实在不能把叶书沉的容貌和那个画面联系起来。以前可真是他眼拙,以为叶书沉就是个书呆子。
想完叶书沉的事情,看着远处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常烨磊转身道:“听说御珩思让你教那丫头功夫?”
“是。”林业成说话向来简洁。
“他有说因为什么吗?”常烨磊问。
“没。”
“这就奇了怪了?不盖鸟巢养着金丝雀,怎的让个妓子学功夫?”常烨磊自语道。
“可能是想在江南这儿培养颗趁手的棋子。”林业成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看法。
“他手底下不可能没有个现成漂亮会武功的死士,犯不着从头找一个培养吧,”常烨磊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主要是你若不想教她,我去同御珩思说说,虽然咱们同为他办事,可我也不愿让自己好兄弟自降身份教个妓子,委屈自己。”
林业成张张嘴,想说没觉得什么自降身份,但他不是习惯解释的人,最终话没说出口。
“楼下的两首曲子评断是不是结束了?”常烨磊突然对身旁的李三问话。
“回爷儿的话,刚才正看着楼下有个身影端着琉璃筒往前院走,应该是送结果去了。”李三立刻谄媚回答。
“那舒玉是哪个颜色的棋?”常烨磊问,他对挽月阁这点规矩门清。
李三回忆了一下道:“好像是白棋。”
常烨磊听了,从房中白棋盒中随意掏出一把白棋道:“去,路上拦下那小厮,加进去。”
李三一点不犹豫,说了句“得令”,就接着一大把白棋下楼办事去了。他丝毫不担心对方拒绝,只要报上常烨磊名号,谁敢拦?怕是明早不想见太阳了。
李三下楼后,常烨磊回到屋里,百无聊赖的玩了下飞镖。玩着玩着,常烨磊转头看林业成道:“兄弟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林业成摇摇头道:“没事。”
“你当我是旁人?也跟我说没事?”常烨磊问。
“没什么,”林业成道:“只是觉得你对那妓子太上心了。”
常烨磊投镖的动作顿了一瞬,然后道:“总归是御珩思看上的人。”
“可惜只是颗被看上的棋子。”林业成淡淡道。
常烨磊听了,不禁自嘲道:“说起来谁不是棋子呢,京城那边两党争的厉害,连带着江南秋闱考试都要受到影响,你,我,其实都是棋子,因为不做棋子,不站队,这日子就过得不安生。”
这时房间门被人有节奏的敲了四下,常烨磊林业成相视一眼,林业成走去开门,一名侍女进来送茶,放下茶壶后,随即又抱着盘子静静离开。
林业成打开茶壶,似乎早知道里面有东西,淡定的从里面拿出一折纸,打开直接读其中的文字。
“御珩思说什么?”常烨磊问。他今天来此就是为了等这封信,在外面总感觉有人盯他,没办法才来密封性较好的挽月阁避人耳目。
“御四王爷说,叶书沉确实是摄政王那边的。”林业陈道。
“呵呵,”常烨磊冷笑两声:“怪不得那天叶书沉会去小广寒,估计是得了御珩思跟我接触的消息,利用我的性子,让舒玉引我出来,好探我虚实。”
林业成不可否置。
“他还说了其他的吗?”常烨磊又问。
林业成抬头看常烨磊道:“再者就是那个稷下学宫宫主的关门弟子顾无念,四王爷说务必笼络过来。”
常烨磊听了皱眉道:“这人脾气诡异的很,软硬不吃,钱财名利视若无睹,我若有法子,早就把人弄过来了。”
昌舜国中,知名的学宫只有两个,一个是稷上学宫,一个是稷下学宫。前者归属国子监,属于朝廷官方学宫,接受的都是士族子弟,像叶书沉就是稷上学宫出身;后者由前朝一个大儒创建,一直流传至今,一般接受寒门士子。
稷下学宫是私人创办,理应说不如稷上学宫,但那位大儒在稷下学宫中流下了无数孤本治国典籍,这些知识支撑着稷下学宫的门面,吸引着无数的士子前去求学,但只有得到稷下学宫几位学家的认可,才有资格观看那些典籍。
纵观几百年,看过所有典籍的人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可得到允许观看典籍的八人中,四个人曾位列当朝丞相,两人做到了从一品尚书令。至于剩下两个人嘛,据说研究什么易学,然后得道成仙了?也不知真假。
那顾无念既然是稷下学宫宫主的关门弟子,定然是资质非凡,并且一定有资格看部分典籍,这种人的价值,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