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舒玉正在房中卸妆拆发，一室静寥。

突然一阵风飘过，远处案台上的油灯熄灭，舒玉从镜子中看见，起身去拿火折子想重新点燃油灯，却突然发现塌上已然多了个人影，舒玉手一抖，火折子落地。

那黑影反应奇快，伸手一捞，就抓住了火折子。

御珩思柔声道：“吓到了？”

舒玉看清来人，不可置信道：“王……爷？……你，你怎么进来的。”

御珩思指了指大开的窗户道，无声解释。

舒玉惊讶，她这可是三楼……

御珩思自顾将火折子擦出火花，点燃油灯，然后坐到塌上，拿起塌上小桌案的一本书，随意翻道：“这几天总感觉被人盯着，刚摆脱了个人，想着好几日没听你弹曲子，就直接摸过来了，希望你莫怪。”

“王爷想来便来，哪有什么怪不怪的。”舒玉道，她通过聊天知道御珩思此行来江南并非光明正大，不可招摇。

御珩思温柔笑笑，星眸灿烂，长发铺塌，他缓缓道：“这几日事多就没来，你近来可好。”

自从上次一吻，今天确实是舒玉第一次再见御珩思。

“一切如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舒玉淡然。

“是么~”御珩思眉眼弯弯，一笑生华道：“我这几日倒是听了你不少的传闻，外面都说小广寒新出个乐首，又不接客，下帖子也见不着，神秘的紧。”

舒玉哑然，她到不知道这些，只依稀记得自己借常烨磊的名号婉拒了好些客人。

御珩思借着光亮，仔细打量舒玉的素颜，只见舒玉没了白日脂粉增色，却平添一分淡雅，显得楚楚可怜。

“其实今天来，主要还有个东西给你。”御珩思道。

舒玉好奇。

御珩思从怀中摸出一本黄皮书，放于舒玉眼前：“之前你说想先学功夫，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找个正经人教你，虽然我身边好几个人都功夫了得，但他们那种功夫都是从死人堆里练出来的，你这个岁数，又是女子，我怕你没学成人先废了。”

舒玉接过御珩思递来的书籍。

“我现在身份不便露脸，所以不能找外人教你，想来想去最好的人选则是林业成，他一身武艺都是名门正派学来的，让你打基础正好，只可惜被常烨磊给婉拒了。”御珩思继续道。

舒玉到没想到御珩思这么上心，会劳烦林业成来教她，且不说他们两个人身份悬殊，单是林业陈那个冷清气质，感觉就不像是能对学生谆谆教诲的老师。

“是我给王爷添麻烦了。”舒玉歉意。

“你我之间，自有约定，无甚麻烦，将来总有你回报我的那天。”御珩思道。

舒玉轻轻点头，不再纠结。

“既然那家伙不教，我近来无事，亲自教你。”御珩思语出惊人。

舒玉抬头，红唇微张，有些诧异。

御珩思走到舒玉面前，伸手覆盖住舒玉的眼睛，原本清透的声音变的沙哑道：“不是说了么，不要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舒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眼神，只是任由御珩思那带着微暖体温的手传来热意。

半响，御珩思松了手，继续道：“刚才给你的那本书，是《法华心经》，一种上乘心法，供你练习内力。”

舒玉低头看手中的书籍，轻轻的摩挲，她能感受到这本书有些年头了。

“我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舒玉虽自幼博览群书，对武功的一些故事有所阅读，但接触这样真实的武功书籍，还第一次，拿着手中的书，莫名感觉一种忐忑。

“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只要你想学，我就教，你要是害怕，不想学，那就换一样。”御珩思并不介意舒玉的言论。

舒玉盯着书本上飞白窈窕的“法华”二字，沉默一念，想起自己父亲的死和被卖到妓院前那几天，坚定的掷地有声道：“我学，再苦也学。”

御珩思听了，摸了下舒玉的头道：“乖孩子。”

“择日不如撞日，我今天先给你讲讲浅显的东西吧。”御珩思道。

舒玉点头。

“一个人的武功强弱，无非看两者强弱，一是内力，二是招式。内力为根，招式为叶，缺一不可。”御珩思慢慢讲解，希望用最简洁的方法让舒玉听懂，“寻常学武的顺序都是先练招式，也就是从‘叶’开始，而不从‘根’，你知道为什么吗？”

舒玉想在脑海中搜索答案，当然最终没有结果，只好摇头。

“先练招式的目的，并不是真正的练招式，而是为了强大身体的体魄。人的身体就像是是一个容器，而容器的好坏直接决定你内力修炼速度和多少，也就是说决定了你武功最终的上限，”御珩思慢慢说：“因此，看似是先练招式，实际上还是先练内力。”

“我明白了，先把体魄强大，让修炼内力更容易。”舒玉道。

“是如此，但你如今并非幼年，再强健体魄也不能有非常显著的变化。”御珩思道。

舒玉一听脸色有些垮。

“不过没有关系，正因为考虑了你的情况，所以我反其道而行选了另一条道，”御珩思道：“天下武功内容驳杂如江边砂砾，众说纷纭，无奇不有。我不在江湖不能见百家长处，但因着身份也有不少的见识，给你拿的这本《法华心经》，恰恰就是反其道而行。”

舒玉再次看着手中的书。

“《法华心经》的著书者原本是个和尚，他是因为生存不下去，才出家做的和尚，俗话说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此人一开始虽然不是真心向佛，但三十年下来日日一丝不苟的闻思修，渐渐开了智慧，得了顿悟，靠着顿悟，三十年下来的打坐功力在须臾之间化成磅礴内力，而这本心经就是他的顿悟感受。”

“须臾之间？”舒玉问。

“是，此人开悟后，曾靠内力一指劈开钱塘江三十丈，呼吸十瞬，江水不合。”御珩思道。

舒玉想象不到那是怎样的画面。

“但是这个人光有内力，半点招式不会，后来有人觊觎他的内力，逼问他要心经后，这和尚不愿意，那人便靠着招式三招内杀了这个和尚。”御珩思道。

舒玉：.......

“那功法怎么到你这.......”舒玉道。

“因为我是王爷，”御珩思回答的干脆利落，“这种功法心经，我那儿很多，都是别人送的。”

舒玉：……

“《法华心经》的练功顺序反其道而行，讲究的是先不断的修炼内里，然后借着修炼出的内力，扩大身体容器的极限，再在极限上，继续修炼内力，”御珩思道：“等你修炼到一个不能再上升的极限，再灌输各样的招式，也可大成。”

“原来如此......”舒玉喃喃道，越发觉得手中的书珍贵非常。

“这本书，你自己收好，不要给别人看到，我不怕它丢，只怕你引来识货的人争抢，自身难保，所以最好学一页，背一页，撕一页。”御珩思道。

“我明白了。”舒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