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沉瞳望着那棵樟树,那双乌黑的眸子清澈见底。
她轻声说:“青沅,已经逝去了啊。”
宋时胥道:“这已经是一棵没有灵的树了。”
“等到天亮了,就会露出原本枯死的面貌了。”
姜沉瞳沉思了一会儿。
她出声道:“这样的话,人们会很失落的吧。”
她记得,以前小明还在朋友圈发过这棵树开花的图片。
“失落什么?”宋时胥似是笑了笑。
他低声说:“人们是不会在意的。人来人往,人向来都是健忘的。”
“他们也许会一时惊讶这棵树的死亡,但很快就会去寻找一个新的寄托。”
“这样啊。”姜沉瞳点点头。
“但是,那些会忘记这棵树的人,并不是真正地喜欢这棵树吧。”
她笑着说:“我只是不想要那些真正喜欢这棵树的人难过而已。”
宋时胥微微一怔。
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是太过纯粹的东西。
他没有去与那双乌黑的眸子对视。
他只继续道:“这棵树已经枯死了,几乎没有被救活的可能了。”
姜沉瞳抬头看着这棵树,还是掐指算了算。
她忽然说:“我算了算,还是有一点点机会的。”
她突然间蹲下身,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根小小的树枝。
这根树枝是姜沉瞳在穿越之前捡到的,陪着她经历了穿越。
最终,这根树枝又回到了这里。
姜沉瞳道:“这根树枝上有一些青沅身为神明时染上的因果。”
“她逝去了,这些因果却还是存在于世间的。”
“将这些因果给了这棵树,说不定它会有所好转。”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救下这棵树。”
“但是,称意,我们也见过有些在冬天枯死了的树,到了春天,还是会开出一些美丽的花朵。”
“这棵树,也许会这样期许着。”
“也许它也在等待着重新开花的那一天。”姜沉瞳说。
她将那根树枝埋在了这棵樟树下。
宋时胥神色里有些叹息。
何必为了这些非人之物多费心神。
终究是太过天真了。
他低声道:“你开心就好。”
“嗯,我也觉得我开心是一件好事情。”姜沉瞳说。
“称意,你也要开心啊。”
宋时胥:“.........”
有什么不对吗?姜沉瞳有些疑惑。
她正想着说什么,却忽然间停顿了一下。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忘记了。
她又掐指算了算。
原来是这样,小明应该还在电车站等她。
这个时候,就应该掏出一个叫做手机的法宝了。
现在,手机已经成功地取代了通信符。
“称意,我打算回睡觉的地方了。”姜沉瞳说。
“睡觉的地方?”宋时胥皱了皱眉。
“不是家?”
“嗯,我在这个地方没有家。”姜沉瞳说。
她有些生疏地打开了通讯录。
发现用红色字体写了很多个小明的名字。
为什么小明的名字会变成红色的?
她仔细看了一会儿。
上面写着些文字。
未接来电:小明。
“也是,看你的样子就不像是临京本地人。”宋时胥轻轻瞥了她一眼。
“嗯,不是临京的本地人。”姜沉瞳说。
她摁下了那一通电话。
宋时胥沉思了一会儿。
他低声问:“你的家在哪儿?”
姜沉瞳认真地答道:“我的家在湖湘的一座山上。”
宋时胥:“.........”
原来她真的是从小就住在山上的。
姜沉瞳的电话里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女声。
“您所拨打的电话对方暂时无法接通。”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啊。
小明是个男生,不是女生啊。
这个法宝果然是坏掉了。
要不要把它先砸坏了再重新复原一下?
姜沉瞳默默地看着手机一会儿。
她感到有些苦恼。
“手机坏掉了,打不通我朋友的电话。”姜沉瞳说。
她想了想之后,忽然间又有了一个主意。
“称意,你手里还有没有白符呢?”
白符是指没有画字的符咒。
“你要白符做什么?”
姜沉瞳说:“我不想走路回去找我的朋友了。”
“要是有一张白符的话,我就能自己画一张缩地术的符咒了。”
“可以一瞬间就回去了。”
她笑着说:“这样是不是很机智?”
“我现在应该说,不愧是你么?”宋时胥叹了口气。
然而,他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沉黑的眸子里多了一些趣味。
他出声道:“我听说,天师一向都是有借有还,你向我借了白符,之后要还我什么?”
“我想想。”姜沉瞳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称意,我加你微信吧。”她郑重开口道。
“我手里没钱了,但微信里还有点钱。”
“我可以微信转账给你,买下那张白符。”
“........”
宋时胥有些无言以对。
他开口说:“我并不缺钱。”
但姜沉瞳还是以同样生疏的手法点开了微信。
她意外发现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些文字。
“系统检测到您的微信有被盗的风险,现在已经自动为您冻结。”
“?”姜沉瞳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问号。
她一脸迷茫地看着手机。
这个法宝果然已经坏掉了。
她再次感到了苦恼。
然后在宋时胥惊讶的目光下,她将那个手机摔在了地上。
又默默地捡了起来。
“果然还是没用啊。”姜沉瞳说。
毫无反应。
“称意,看来我的想法不行了,不能跟你换白符了。”
“手机已经彻底坏掉了,加不了你的微信了。”她的神色有些失落。
宋时胥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他算是理解她刚才的行为了。
她果然没有半点生活的常识。
然而,就在这时,姜沉瞳的手机忽然间又响了起来。
是华为手机的传统铃声。
“小明?”
“阿瞳,你真是让我好找啊。”那电话传来一阵将近叹息的声音。
“你要是被人拐走了,那些拐走你的人该怎么办?”
“小明,我没有被拐走啊。”姜沉瞳说。
然后,她侧过头,那双乌黑的眸子里渐渐映出了一位青年的身影。
“而且,你现在也找到了我啊。”她说。
那位穿着咖色长衣的青年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这棵樟树下。
他那条围巾闲散地垂落在了手中,遮住了脖颈间的肌肤。
许尉明正微笑着看着姜沉瞳。
听声辨位。
一种很高明的传送术法。
见到来人后,宋时胥的神色却冷了下来。
许尉明的笑意也收敛了许多,那双褐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
他的声音稍冷:“阿瞳,离那个人远一点。”
姜沉瞳有些不解。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么?”
许尉明低声说:“他来自玄门四大家之一的宋家。”
“驭鬼一脉的宗师天才,宋时胥。”
“这个人,与我们的理念是不同的。”
“他很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
宋时胥听了这话,反而轻轻笑了笑。
他那双沉黑的眸子里是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姜沉瞳,原来许尉明也是你的朋友啊。”
“怎么,你要听他的,离我远一点么?”
姜沉瞳有些惊讶地望着宋时胥。
他那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