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疏言微微笑着。
然后他渐渐地化成了一片一片淡紫色的花瓣。
“可惜了,在这幅画里,是没有人能够杀死我的。”他低声说。
那些细碎的花瓣又重新凝聚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
宋时胥淡漠地望着他。
“是么,也许刚才不过是你走运而已?”他轻嘲道。
“称意,我算了算,他说的是真的。”姜沉瞳弱弱地补充了一句。
宋时胥:“.......”
好吧,她专业拆他的台。
郁疏言颇有兴致地望着这两个人。
他那双如琉璃一样的眼睛里却有些奇异的嘲讽。
“刚才,我说到了,我想试试你们的缘分有多深。”
“你们不是都想从这里出去么,我也不会阻止你们。”
“要离开这里,有两条路。”
郁疏言轻轻抬了抬手。
他们的面前就出现了两扇门。
这两扇门的门扉上都攀附着一些紫藤花的藤蔓。从外表看来别无一二。
但姜沉瞳却感知到了,这两扇门的气息很不相同。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郁疏言笑着说:“这两扇门对应着两条路。”
“左边的门对应着一条充满善意的路。走在这条道路里的人,会一帆风顺,轻而易举地就能到达出口了。”
“右边的门对应着一条充满恶意的路。走在这条道路里的人,会承受着难以企及的痛苦,在痛苦的最深处,有一个出口。”
“但走这条路的人,能不能到达出口,就说不定了。”郁疏言微笑着说。
“一条路只能走一个人,你们仔细斟酌吧。”
一些被揉碎了的淡紫色花瓣从他的指尖滑落了下来。
“一定要选择吗?”姜沉瞳问。
“当然不是一定。”郁疏言轻轻笑了笑:“只要你们不从这里出去,就不用选择了。”
那不行,她还得去找她的室友。
姜沉瞳有些苦恼。
但更让她苦恼的是。
感觉好纠结,要从两个里面选择一个。
实在是太有挑战难度了。
“称意,我们来丢硬币决定吧。”姜沉瞳提议道。
郁疏言听了这话,却是有些惊讶地看着姜沉瞳。
他低声道:“喂,就算你是天师,走了那条恶意的路,也是有可能会死去的。”
“你就这样儿戏地把选择权交给了一个硬币游戏么?”
这样关乎性命的事情竟然被这个少女这么简单地赌在了这个硬币里。
“我知道的。”姜沉瞳点点头。“不过,你有一个地方说的不对。”
“我不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硬币游戏。”
“我是把它交给了天道。”
运气也是天道的一种形式。
姜沉瞳轻轻地笑了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那双乌黑的眸子微微抬起。
她对郁疏言说:“有些事情,是从你出生开始就注定了的,难道不是吗?”
郁疏言听了这句话,面上的笑意却缓缓收敛了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
却是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会为你说的这句话后悔的,姜沉瞳。”
姜沉瞳没有再看郁疏言。
她只专注地盯着的手心里躺着的那个硬币。
姜沉瞳道:“称意,如果是正面的话,我就去那条善意的路,如果是反面的话,我就去那条恶意的路。可以吗?”
宋时胥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师父说,如果一个人不答话,就意味着默认了。
于是,她稍稍抬头,直接将那个硬币投掷了出去。
然而,就在那个硬币快要落下的时候。
宋时胥却伸出手,接住了它。
“我是不会接受你说的决定方式的。”他凉凉地看了姜沉瞳一眼。
“你是天师,对于你而言,算出硬币的结果轻而易举。”
“这样啊。”姜沉瞳点点头。“我还以为你是默认了同意呢。”
她望着宋时胥,思考了一会儿。
姜沉瞳笑着说:“那我去那条恶意的路吧。”
“为什么?”宋时胥敛下了眉,他的神色里看不出喜怒。
姜沉瞳再次思考了一会儿。
“为什么要考虑为什么呢?”她问。
“你是在说绕口令吗?”宋时胥叹了口气。
“这大概是天师的直觉吧。”姜沉瞳认真地总结道。
她的直觉也很准的。
于是,姜沉瞳自顾自地就走到了右边的那扇门前。
她轻声说:“那称意,我们待会再见。”
宋时胥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可惜了,姜沉瞳。”
“我是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意。
他推开了左边的那扇门,却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姜沉瞳微微一怔。
宋时胥低声说:“你早就已经算出来了,硬币落下来会是反面吧。”
他接住的那个硬币正是呈现出反面。
“我是不会让你去那条恶意的路的。”
“既然你跟我结了缘,我也不得不稍微注意一下你的安全了。”
“我不能让你拖累我。”
姜沉瞳正想说些什么。
宋时胥却稍稍用力,直接将她推进了左边的那扇门。
门外是一片寂静,左边那扇门渐渐地消失了。
“看不出来,传闻里那个傲慢冷漠的宋家少爷对这位天师却是格外的用心。”郁疏言低声说。
“不过也是很可笑吧。”
“在那位天师面前,你根本就不会用你真正的力量。”
“不,应该说是,不敢用。”郁疏言微微笑着说。
“因为你们宋家的力量,是从那些鬼怪身上借来的,最为肮脏的力量。”
“看来,那个天师也许有一天会成为制约你的枷锁。”
宋时胥淡淡地望着他。“你说的对,我刚才没有用我真正的力量。”
“不过原因不是这个。”
他轻轻瞥了郁疏言一眼:“而是因为,对付你,我根本不需要用我真正的力量。”
郁疏言皱了皱眉,他的心里闪过一丝忌惮。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宋时胥消失在了原地。
“说起来,你确实是很适合画家这个称呼。”宋时胥站在了郁疏言身后。
郁疏言却没有回头。
宋时胥锁住了郁疏言的喉咙。
“你画出来的东西,能够以假乱真。到最后连自己也骗了。”
“刚才杀死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在这幅画里是会死的。”
“只是你身为这幅画的创作者,你能不停地被修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没有人能够杀死你了。”
宋时胥掐着郁疏言,稍稍抬手,直接掰断了他的手腕。
郁疏言脸色泛白,他竭力忍住了痛苦。
“还是能感觉到痛楚,就是最好的证明。”宋时胥轻声说。
郁疏言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嘴唇弯了弯。
“要是我感觉不到痛苦,又怎么感觉的到温暖?”
“你把姜沉瞳带进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宋时胥冷声问。
如果没有这位画家的牵引,姜沉瞳绝对不可能就凭借着一个传送的阵法而入画。
郁疏言低声说:“告诉你也没关系。”
“我要那位天师帮我找一个妖。”
“躲在了这幅画里的,曾经给予过我温暖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