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目光一亮,看着傅容:“傅公子此话怎讲?”
就连皇甫长辰也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傅容。
傅容将朱氏的神色收入眼底,眸色淡淡,目光转向在一旁待命的墨泽。
墨泽忽觉脊背凉了凉,心头莫名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倒是难为云柒小姐替容瞒着了。”
傅容面上难得的浮上几分愧色,羞愧地看向顾云柒。
顾云柒缓慢地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有一丝呆滞,这病美人……想干什么?
“容前几日回凌京时,经过凌京城外的深林中忽感不适,便下了马车散步。在竹林中忽然遇见一群人,她们见了容……企图对容不敬,导致容病发,墨泽一气之下便……那些人就是死于容的贴身侍从墨泽剑下。”
傅容说完,静静地看着顾云柒,欣赏了她脸上那一番丰富的变化后,顿觉愉悦异常。
而作为被迫的参与者,墨泽抽了抽嘴角,只能一脸诚恳地走到正厅中央向朱氏请罪。
“墨泽有罪,当时并不知是将军府家仆,冲动之下……还请将军夫人恕罪。”
事情转变的太过突然,众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按照这意思,顾云柒不仅是货真价实的将军嫡女,还是个心地善良维护傅公子的好女郎?
朱氏顿觉有一口气堵在她的胸腔里,心里有些不甘心,看向顾云柒:“这……云柒啊,真如傅公子所说吗?”
顾云柒接过那人清浅的目光,心里知道,他是在帮她,虽然她不清楚他为何出手相助,传闻傅容待人淡漠疏离,待女子更是到了冷漠的地步。可他却帮了她两次,这一次甚至不惜胡说八道……
“小姐。”
若竹悄悄地推了推顾云柒。
顾云柒收回思绪,看着等她回应的朱氏,轻声道:“是。”
朱氏笑得僵硬:“哎呀,这种事情你应当早说,我又岂会怪罪于你?”
傅容这一出,朱氏也没想到,如此一来,不管真假,这件事她都不能再追究。这凌京城里除了天家人就属这位身子最金贵,人家都没追究病发的事情,她又怎敢追究?
顾云柒微笑:“夫人不怪罪就好。”
看着顾云柒这笑,朱氏一口血困在胸腔里,不上不下,咬了咬牙,扯起一抹笑容:“墨侍从快些起来吧,这事儿也怪不得你,是本夫人管教不周,让家仆险些酿成大祸,墨侍从代为处理了也甚好。”
墨泽闻言起身,拱手一礼便退至一旁。他就是个打酱油的,这将军府的夫人说再多也不过是说给他家主子听的。
“不过……云柒也有事想找夫人,既然太子殿下和傅公子都在,可否为云柒做个证人?”
顾云柒笑看着皇甫长辰和傅容,等着他们的回答。
皇甫长辰颔首,看了神色不显的傅容一眼,温声道了句“当然可以”。
傅容眼皮跳了跳,惜字如金:“可。”
顾云柒勾唇,送上门的人不用白不用,今日有这两尊大佛在,事情就容易多了。
看向朱氏问道。
“夫人可还记得云柒阁之前的一等丫鬟桃喜?”
朱氏目光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面上露出嘲讽:“自是记得。怎么,云柒是想把送回来的人再要回去吗?”
顾云柒眸光闪了闪,面上一片真挚:“那倒不是。只是我阁里丢了个陈年的物件儿,恐还要找她问些话。所以云柒能否见一见桃喜?”
朱氏目光变了变,换上一副悲伤的神情,重重地叹了口气。
“云柒,我知道你不满我坐着将军夫人的位置,怪我坐了莫姐姐的位置,甚至连一声母亲都不愿喊,我也不怨你,毕竟莫姐姐走得早,作为府里的主母,你变成这样也有我的责任。可你若是对我有什么意见直说就是,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就是你说了什么我也不会生气,但你把我之前送去照顾你的丫鬟送回来也就罢了,这回来就回来了,你现在却又说这样的话,你这是在戳我的心窝子啊!”
朱氏说完还用手帕掩去眼角的泪水,看起来情真意切。
顾云柒愣了愣,一瞬间恍然,要不怎么说朱氏和顾娆雪是母女呢,这两人睁眼说瞎话和装柔弱的本事是一样一样的,要不是在场的人太多,她都想给朱氏鼓个掌!
这边顾云柒心里还没想完,顾娆雪就着急忙慌应了顾云柒的想法。
“姐姐,母亲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顾娆雪眼里含着泪,面上满是不解与痛心。
顾云柒暗自做了个深呼吸,而后看向顾娆雪,语气温柔:“既知道认我为长姐,就在你长姐说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可这话里的意思就不怎么温柔了,以至于顾娆雪气得差点没绷住那张美人皮。
“你!”
顾娆雪咬牙,真的就闭上了嘴,她不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和这个女人起争执,会惹太子殿下厌倦的。
顾云柒转向朱氏:“夫人也不要伤心了,眼泪省着些,父亲兴许会喜欢也不一定。”
场面忽然陷入极度诡异的静寂,朱氏也被顾云柒这话惊得止了声。
皇甫长辰忍俊不禁,这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他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那个能说会道张牙舞爪的小人儿。
傅容挑了挑眉,上脾气了。
不等朱氏开口,顾云柒又接着说道。
“云柒愚昧,实在不懂夫人的伤悲,接风宴上父亲允了云柒喊夫人即可,那日夫人可表现得十分开心,何故现在又当着太子殿下和傅公子的面诉苦?莫非夫人其实是在向殿下和傅公子抱怨父亲?”
朱氏一惊:“没有的事,云柒莫要乱说。”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顾云柒点点头,面上露出恍然的神情:“这样啊,夫人原来也知道这是乱说啊!”
江氏松了口气,忍不住弯唇,这大小姐平常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整日神色淡淡不受起伏似的,原来还有这样牙尖嘴利的一面。
朱氏又被堵了一口气,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朱氏有种预感,她今日怕是要被这牙尖嘴利的小贱人活生生气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