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轻柔地将药膏抹在顾云柒的胳膊上，用指腹将药膏推开。

动作说不出的温柔，顾云柒却忽然笑开。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傅容有些疑惑地抬眸，抿了抿唇。

“我弄疼你了？”

顾云柒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傅容皱眉：“那就我来。”

顾云柒缩回了胳膊，笑得不行。

“不要，我自己来。”

傅容凤眸闪了闪，定定地看了顾云柒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阿柒，你……莫不是怕痒？”

“咳咳。”

顾云柒被口水呛到了，双颊微不可见地红了红。

见她这副模样，傅容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禁轻笑出声。

顾云柒最见不得他笑成这副模样，好看得很，又该死的欠揍……

“笑什么笑，我自己来。”

顾云柒趁着傅容在笑，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瓷瓶。

迅速地给自己抹了药，然后放下了袖子。

顾云柒抹完药，傅容还在笑……

“对了。”

顾云柒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可能过阵子真的要嫁给西王殿下了。”

傅容目光闪了闪，“嗯”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

顾云柒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的感觉……

这还是她两世为人头一次在一个男人面前感到心虚……

咳了咳。

“你……”

傅容无奈，读懂了顾云柒面上的神情，截断了她的话。

“西王前些日子便告诉过我了。”

顾云柒眨了眨眼睛：“这样吗？”

傅容点点头，顺带又加了一句：“我们关系不错。”

顾云柒抽了抽唇角，她可还记得上次郁离叫傅容……那个只剩一口气的……

原来是故意刺激她的吗？

顾云柒叹了口气，正色道。

“傅容，其实这次……是因为皇上。皇上借着父亲上次出行漓州未完成任务一事威胁我，也威胁父亲。皇上想除掉西王，但苦于拿不到西王招兵买马的证据，所以想让我进入西王府……”

傅容眸中闪过了然：“成为细作？”

顾云柒颔首：“正是。皇上那人给了我三天时间思考，话虽如此，他却容不得我拒绝。”

“所以，你也正好和郁离谈了合作，所以……皇上的昏迷也和你有关。”

傅容缓缓开口。

顾云柒愣了愣，她没想到傅容想得这样快。

顾云柒忽然想起傅容的身份，他受帝后恩宠数十年，皇甫南华于他……

顾云柒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凤眸紧盯着傅容的脸，试图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的表情变化。

他……不会恨她吧？

傅容挑眉：“你在紧张。”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傅容轻笑，半起身，拉过顾云柒坐自己身旁。

“紧张什么？你怕我去告诉皇上不成？”

顾云柒垂首，细声软语。

“那倒不是。只是忽然想到，皇上待你那般好……我却和旁人合作，第一件事便是让皇上陷入了昏迷，傅容……”

顾云柒看着傅容：“你……可会因此记恨我？”

傅容伸手摸了摸顾云柒的头发，轻声道。

“不会。”

将女子的头发绕了一缕在手中把玩，傅容继续说道。

“他又不是我的父亲，我又怎会记恨于你？所谓的恩宠，呵，皇家哪有莫名的恩宠，一切都是有目的的罢了。”

傅容说得很慢，语气谈不上有多温柔，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顾云柒明白，傅家……似乎和皇室关系复杂。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傅容不说，她也不好问。

“傅容……”

傅容低头看着女子：“嗯？”

“能不能告诉我昨夜为何会那般……”

顾云柒想起昨夜的事情，若是他再来得晚一些，怕又要走火入魔了……

傅容轻轻地拍了拍顾云柒的头：“阿柒，乖。这些事情以后再告诉你。”

顾云柒有些无奈。

“好吧。”

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明了，曦光透过窗户投入屋中。

“天快亮了。”

顾云柒看着那投入屋中的曦光有些出神，喃喃开口。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傅容温声开口问顾云柒。

顾云柒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算了。我一向是个爱睡的，这会儿再睡，怕是白日都起不来了。一直不睡，倒是还能精神些。”

说着，拿起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长发。

傅容目光闪了闪，也起身走了过去，在顾云柒身后站定。

顾云柒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傅容，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傅容拿过顾云柒手中的木梳：“我来。”

顾云柒任由傅容从自己的手里拿过了梳子。

有人帮她梳头，她也乐得自在。

她自己浑身是会梳的，只是自从有了若竹这丫头以后，她就鲜少自己动手了。

不过……

顾云柒看着傅容，目光中有着明显的质疑。

“傅公子……您，会给女子梳发髻？”

傅容握着梳子的手紧了紧，哑声开口。

“看过。还是会些的。”

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桃木梳子，一下，一下，在青丝中划过。

顾云柒看着铜镜里傅容无比认真的神色，忍不住弯了唇角。

玉手在青丝中穿梭，顾云柒看着傅容手上的动作，凤眸中闪过惊奇。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盘发？”

傅容唇角微勾。

“那是自然。”

不过片刻，傅容就给顾云柒梳好了一个发髻。

“好了。你瞧瞧如何？”

顾云柒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却是怔住了。

傅容给她梳的是一个少女的发髻，样式说不上有多流行，甚至还有一些古旧。

顾云柒伸手摸了摸，傅容梳得很好，连一丝碎发都没留。

“挺好的。”

顿了顿，顾云柒带了一丝揶揄。

“瞧不出，原来傅公子还有这样的手艺！”

傅容把脑袋搁在顾云柒的肩上，看着铜镜，露出一抹笑来。

“那以后，我在的时候，头发散了，便让我来梳。”

顾云柒笑了笑：“好。以后都让你梳。”

……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子，顾云柒就把傅容撵走了，再不走，天都快大亮了……

届时再走，怕是整个府里都能看到了。

傅容走后，顾云柒就开了门，点了香，自己倒了杯茶，看起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