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浅看了小二一眼:“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小二哥看了看陈浅,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陈浅一脸的疲累,便也不再开口,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这位言公子,真是可惜了。
等小二离开后,陈浅起身将窗户关上,从包袱里拿了一件粗布衣,匆匆的离开了客栈。
等到一个无人处,陈浅将那身粗布衣换上,又弄了些泥土涂在脸上,才慢慢往柳巷走去。
此间,阿怵一直跟在陈浅的身后。
柳巷所谓柳巷,取自花街柳巷,本来是众人寻欢之地,不想有那么一日,成了鱼龙混杂之地。
陈浅一身粗布衣,又面涂泥巴,一张脸不仅脏,还有些的异味,在这鱼龙混杂之地,自然引不起半分注意。
但是阿怵就不一样了,他想也没想就跟着陈浅走了进来,一身侍卫服,一看就不平凡,这种服饰,不是寻常人家的侍卫所能有的,所以从阿怵一进柳巷,就被人密切关注了。
只是,在柳巷寻了一阵,陈浅也没有闻到言止身上那个香囊的味道。
陈浅驻足,若有所思,她刚才因为言止的失踪而有些着急,却忘了深想,他们来到这里,除了那个杨小姐,好像也并没有同其他人结怨。
而今日掳走言止的那个白衣人,定然同杨小姐有关。
想到这里,陈浅抬头看了一眼这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转身又往回路走去。
阿怵刚想跟上,就被一群看似江湖打扮的人给拦住了。
阿怵:“你们想干什么?”
陈浅闻声,转身看了一眼被人拦住的阿怵,眉目淡然。
这个人的脑子一定不太好,来这种地方,竟然还穿的这般招摇,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屯聚在这里的江湖人士,或是流离之人,生平最讨厌的,不就是那些当官的吗?
陈浅不再理会,加快了步伐,匆匆离开了柳巷。
走至刚才换衣裳的那条小巷,陈浅从一个树洞里拿起自己方才放于那的衣裳,重新换了回来,又拿起布帕擦了擦脸,让脸看上去稍微干净些,然后往客栈走去。
还未走到客栈,陈浅就被人拦住了。
而拦她之人,竟是方才在柳巷被人拦住的那名侍卫。
陈浅压下心中的疑惑,问道:“何事?”
阿怵:“我家公子要见你。”
“你家公子?”陈浅冷笑一声,“你家公子是谁,见我作甚?”
“我家公子,有你家公子的线索。”
“你说什么?”陈浅抬眸看向阿怵,握了握拳,“我如何信你?”
看样子,眼前这名侍卫,方才并不是无意识的去到柳巷,而是,跟着她所去。
只是,为什么呢?
阿怵也不解释,只是看着陈浅,淡淡笑了一声:“这位姑娘,你好像别无选择。”
说话间,阿怵的剑就已经抵在了陈浅的脖子上。
这身手,陈浅心叹,怪不得他能那么快从柳巷脱身了。
陈浅伸手碰了碰阿怵的剑,有些怂:“我,我随你去。”
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动不动就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
阿怵收回剑,面上表情未变:“走吧。”
然后率先朝前面走去。
陈浅:“......”
功夫好的人,确实有拽的资本啊!
……
阿怵带着陈浅,来到一处画舫上,此时天色已经全部暗了,但是画舫周边,却是灯火通明的,如同白日里,也没什么区别。
阿怵:“我家公子在里面等你,请吧。”
陈浅看了一眼这艘华丽的画舫,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朝着阿怵尴尬一笑:“这位大侠,我能先洗个脸吗?”
阿怵:“......”
阿怵不明白,如此一个不着边际的山野女子,主子到底是看上她哪里了。
本来想要拒绝陈浅的要求,但是此时她那张脸,确实不能看,陈浅如何他可不会管,但是扫了主子的雅兴就是他的不是了。
于是便点了点头。
陈浅淡然一笑,低下身,也不管这河水干不干净,用布帕沾了沾水,将脸上残留的泥土一点一点擦去。
不管要见她的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是这名侍卫的身手,她看上了。
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一百个诚恳的态度,这仪容,自然是最重要的。
整理好后,陈浅就跟着阿怵进了画舫。
画舫里面,陈设更是华丽,八仙圆桌前,一身着绯色衣袍的男子,坐在那里。
男子面容俊郎,器宇不凡,他的那双眸子,似星辰,更似陈浅在二十一世纪见到过的银河,炫丽,耀眼,却又深不可测。
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薄唇微抿,一只手拿着酒杯,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
单看气势,陈浅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之辈。
阿怵走上前:“公子,人带到了。”
绯衣男子闻言,微微抬眸,看了陈浅一眼,挥了挥手。
边上侍候着的一众婢女便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绯衣男子看了阿怵一眼。
阿怵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阿怵离开后,整个画舫内,就只剩下陈浅同绯衣男子二人。
“坐吧。”
“嗯?”陈浅有些受宠若惊,这里只有他们二人,这一声坐,肯定是同她说的吧?
陈浅连忙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糕点,咽了一口口水。
一直顾着找言止,她连口水都没顾上喝,更别说吃东西了。
绯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看了陈浅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
咕噜噜——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画舫内,响了起来。
绯衣男子放下酒杯:“姑娘这是饿了?”
陈浅闻言,猛的抬头,四目相对间,一个淡然,一个窘迫。
——慕容辄,这个世上,没有谁会真心对谁好,我对你好,也是出于某种目的,所以你不用感激我,我也受不起。
陈浅率先移开了视线:“不好意思。”
“没关系。”慕容辄声色淡淡,又道,“这桌上的吃食,姑娘随意。”
没错,他是慕容辄,当今圣上的胞弟,端王慕容辄。
“真的吗?”陈浅一脸天真,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真好吃,谢谢公子款待。”
慕容辄嘴角微弯,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