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醒来的是肖韵，她起身后就在院子里看着两只树上的鸟儿打架。

“肖姑娘，这么快就醒了？”乔立是第二个出来的。

“乔先生。”肖韵向他行礼。“那些姑娘都还有家，我想尽快把她们送回去。”

“时辰也差不多了，梁大人应该查清楚她们分别住在哪里了。许是到了约定的两个时辰他就会来找我们了。”乔立对她说。

“丫头，这么想送别人回家，你呢，想家吗？”九先生和阿吉也出来了。

“离开水陆岭已有两月，是有些想念了。”肖韵不知道九先生为什么会问她这个问题。

“水陆岭？我问的是你的家。”九先生背着手，看着她。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出门在外，我思念每一个有我熟识的人所在的地方。”肖韵想到了一个这样的解释，不知道先生可否满意。

没成想，九先生走下台阶用右手食指点着肖韵的头说，“臭丫头，才到府衙几个时辰，都学会给先生我打官腔了！”

“先生！”因为乔立和阿吉都在，九先生这一举动使她很是不好意思。

她这窘迫的表情一显露，引得他们放声大笑。

“九先生、乔先生、肖姑娘、阿吉，我已查明各位姑娘的家在何处，若想妥善的将她们送回去，恐怕还要肖姑娘相助。”梁甫成的到来正好替肖韵解了围。

“是要我充当她们的好友，将她们的失踪解释为我的邀约，现亲自完璧归赵吗？”肖韵猜测着梁甫成的想法。

“肖姑娘聪慧，在下正是此意。”这偌大的随州府府衙之内能做这件事的也只有肖韵。他及他的同僚还有府衙内的官差都是男子，府衙里唯一的小姐才六岁，夫人又回家省亲，着实无他人可选派。

“但凭梁大人吩咐。”能让那些姑娘免去日后的麻烦，肖韵自然是愿意为她们每人走一趟的。之后肖韵便以随州府府尹侄女的身份逐一将去送那些可怜的姑娘们。

“梁大人，人贩子的事也算告一段落，该说说你让我们随你一同回来的真正目的了。”九先生将折扇握在手里，一脸温和的笑着。

“原来先生早已洞悉一切。”梁甫成被人说破心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像是他处心积虑将人家骗来一般难看。

“你替我捉住了那个贩卖人口的常氏，我还你个人情罢了。”九先生的意思是说决定跟你回来是因为我要找那个该死的常大婶算账，人是你捉住的，还给我行个方便处置她，我就替你办件事还个人情。这是先生我愿意的事，否则就是天王老子说情我都不会管闲事。

“本是甫成分内之事，不敢承先生情。只是那常氏之事在下定会追查到底，定让行恶之人付出代价。”还是官府的人会打官腔，他的意思是：你放心，常大婶我一定会好好处置。就看在这个面子上，你九先生肯定会帮我。

“说吧，你所求之事，究竟为何？”

梁甫成面露难色，说出了他之前从不信的鬼神之事。“我朝丞相数月前告老还乡，才归故土一月有余满门被灭。”

“朝堂政敌。”乔立给出四个字的答案。

“凶手的确还未落网，但最棘手的不是此事。”梁甫成眉头紧皱。

“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阿吉在他间歇的时候发问。

“丞相满门被屠的那晚没有任何人听到有什么异响，也未曾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尸体上的伤口也不知是如何造成的，可已查到的线索少之又少，所以至今都未曾破案。”梁甫成接着说，“随州府衙得到圣旨，几日后便将相府从上到下四十余口入殓安葬。但没成想第二日再到相府时，那些尸体又像前日那般躺在院子里，就与他们被杀当日的情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这些必将毛骨悚然，但是九先生等人却还是能正常思考的。“有可能是人为。那么多人死在相府，你们再仔细也只能把他们的位置、姿势记个大概。若是有人为之，即便有些许差别官府的人也未必能发现。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暂时还猜不到。”阿吉说。

“随州府之人起初也认定是人为，还曾想着顺着此事抓到杀人凶手。于是他们再度将人安葬，当晚便派人埋伏在相府周围和他们的墓周边两处。夜深后埋伏在墓地的人都开始打瞌睡了，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真是奇怪，怎么这两日醒来后总被移到这林子里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搞鬼！’”梁甫成此时的表情更为凝重。

“难道说这话的人是已经死去的相府人不成？”阿吉说。

梁甫成点点头，“是，已经被入殓的相府四十多口结伴走回相府。这事将两方埋伏的官兵吓得半死，至今还有两个重病在床。”

“你们官府的人也信鬼神之事？”九先生反问。

“我本是不信的，可后来我亲眼所见，不得不信。随州府衙将此事上报朝廷，圣上派我来查此事。自从亲眼所见相府之人复活后，便没有人敢再去将他们安葬，所以那些尸首至今还在相府内。我初来此地便前去查看，白日我去时的确是四十余个尸首躺在院中；但晚上我再去时，那相府里已然没有了死人的气息，他们都活过来了，就像普通人那样生活着。后来我又去过几次，依然是白日里尸首满院，夜晚照常生活。”

“那你去的几次里，可曾遇到过相府中人有谁主动离开过相府？”九先生问梁甫成。

此时他才发现，那些只是在夜晚才活过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离开过，所以此事的突破点便是这里了。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尽管自己办案无数，尽管自己已经仔细不能再仔细的观察过他们，还是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看得自己一头雾水。

见他不语的模样，九先生就知道答案了。“等丫头回来，其一去趟相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