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些时间让你觉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谢树第一次做贼,极度的惶恐和不安,还有些尿急。
“憋住憋住,一回生二回熟,你只是紧张而已,和上T台前一样的···
谢树坐在椅子上,双手握拳,牙关紧咬,两腿交叠不停发抖,甚至还有些呼吸不畅。她整个身心都放在那条长长的进度条上面,可那进度条却如蜗牛般,慢慢的···慢慢的向前爬着。
“老天爷,你倒是快点儿啊!”小仙女心焦的怒吼。
“憋不住了——”一张小脸苦巴巴的,谢树终于弯着腰站起身,准备先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万一偷窃不成反倒被尿憋死了呢。
早上起来为了安抚紧张情绪,她喝了一大杯冰水。酒壮怂人胆,她以水代酒,怒喝一身,悟空上身。
洗手的时候,谢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发现脸颊上起了颗痘痘。于是手贱的挤了几下,擦了点药膏。当谢树一手揉着脸上的红痘痘,一手打开书房的门时。
顿时平地惊起一声雷!
高铭哲这个如机器般准时的程序猿,今日此时,竟然莫名其妙一声不响神不知鬼不觉的穿越回了书房!
谢树惊叫一声,顿时全身僵硬头冒冷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半句话都不敢多问。
果然,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高铭哲今日,莫非是专程来送自己上路的?
只见他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盯着电脑屏幕,听见自己的动静抬起眼帘,漆黑的双眼带着沉郁。
谢树脸上的惊恐,似乎取悦了高铭哲,那张英俊的脸勾起嘴角,冷笑一声。
当着谢树的面,高铭哲一手在电脑上哒哒按了几下,然后将硬盘拔下。
“你别过来!”谢树慌忙大喊,信不信她找块豆腐撞死给他看!
高铭哲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逼近谢树。
谢树全身冰冷,秉着呼吸死盯着高铭哲。
“跑啊,你个呆子!”小仙女咆哮道。
可谢树双腿发软,不能挪动一步。
“回来拿点儿东西,没想到,打扰你办事了,”高铭哲站在谢树面前,伸出爪子慢慢抚上对方的脸,“刚刚去干什么了,这么重要的事儿也不亲自守着?心可真大。”
我除了胸大,哪儿都不大。
谢树红着眼睛,哆哆嗦嗦看向高铭哲。对方温热的手抚上脸颊,却让她心底升起彻骨的寒意,身上的汗毛因为惊恐一根根竖起。
刚刚挤的那颗痘痘突然痛的厉害,几乎要爆了。她以为这只是一颗普通的经期痘,没想到竟然是颗霉运痘!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直跳,跳的她肋骨疼,疼的她说不出话,话卡在脑子里如一张密网,缠的她头重脚轻、眼冒金星。
那张阴沉的脸继续放大,她只能看到对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说了一句什么,可谢树脑袋一片呆滞,一点儿都听不清。
高铭哲眯起眼睛,极力压抑着满腔的怒意,可谢树的沉默让他火冒三丈,几欲爆发,“怎么,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谢树想问,你说的啥?
“谢树你醒醒啊,会出人命的懂不懂!”小仙女慌张失措。
可谢树已经凉了。
脖子上突然掐来一只爪子,谢树打了个颤猛然清醒,她慌忙握住那只掐人的爪子求生。
她从来没见过高铭哲发怒,果然如十殿阎罗般恐怖,还想杀人!
脖颈被掐的生疼,谢树哆哆嗦嗦,几乎喘不上起来。
高铭哲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谢树的回复,他松开手冷哼一声。随后转身靠着书桌,烦躁的点了一支烟,暂时压下心中的怒火,“谁让你这么做的?”
谢树死里逃生,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终于勉强开口,“对不起。”
高铭哲轻嗤一声,“条件呢?为了钱?”
不知为什么,听了高铭哲的话,谢树忍不住笑了,只不过这个笑比哭还难看,“你就当我是为了钱吧。”
高铭哲顿了一下,掐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走到谢树跟前对着她的脸吐出烟圈。谢树皱着眉,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
对面的人抬起谢树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谢树,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养了你一年,你就这样回报我?嗯?”
谢树觉得自己的脑子当时一定是吓傻了吓尿了,她应该立刻伏低做小、低头认错,然后抱着高铭哲的大腿如小白菜般楚楚可怜,痛哭喊冤。
都怪他这颗鸡蛋太扎眼,惹的苍蝇乱叮,殃及了她这条美貌的池鱼。
可是,她突然抽风似的,被倔强的白莲花附了体,竟然朝高铭哲瞪了回去!
那倔强的回视,那泪眼朦胧却掩饰不住的的清澈,那双黑白分明又泛着红的大眼睛,让高铭哲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噌一下喷涌而出。他看着谢树的眼睛,手不由自主的收紧。
高铭哲不是个随便发怒的人,可他发怒起来不是人。
谢树的下巴骨痛的都要碎了,似曾相识的场景一闪而过,她努力睁着眼睛,却突然模糊了视线。
“谢树,你别晕!”小仙女焦急的吼道。
谢树眼里只看见一片猩红,尖叫怒骂还有无数狰狞又绝望的面孔,窒息感渐渐蔓延了全身,隐约之间她竟然听到了一声更为愤怒的嘶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两张扭曲的脸疯狂的向自己冲过来,谢树惊恐的大吼,“不要啊!”
高铭哲被谢树狠命一推,倒退一步,看到谢树一脸绝望的看着自己,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失控。
谢树的身子靠着墙慢慢滑了下去,她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对不起,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再也不敢了···”
高铭哲的手握成了拳头,心里暗咒一声。看着谢树哭了许久,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我对你不好吗?”
这一年来,高铭哲谨守男友守则,不搞暧昧不劈腿,对谢树的照顾和宠溺独一无二,要什么给什么,没打过没骂过,还当她的治愈犬。
可没想到今天早上两人还浓情蜜意,背后她就敢给自己捅刀子。
那自己之于谢树又是什么,真的是钻石二百五吗?
谢树抱着胳膊哭的稀里哗啦,却再没有为自己辩解。
高铭哲烦躁的又点了一支烟,背对着谢树平息着自己的怒意。今天的事,简直是对他一年来的忠诚莫大的讽刺。
他自嘲的一笑,掐灭手里的烟,随后拿起桌上的硬盘揣进兜儿里,大步朝外走去。经过谢树身边时,低声说了句,“既然无话可说,那就滚吧。”
“抱住他的大腿喊冤哪!”小仙女急喊。
可是谢树哭的抽了两下,两眼迷茫,连指头都没敢再动。她的心早已陷入一片寒冬里,被冰封在深处,出都出不来。
客厅的门传来砰一声巨响,只是谢树什么都听不见。在那片冰天雪地,她完全迷失了方向。
······
她看到自己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手里拿着一个锤子,行走在风雪中。
脚下是镜面一样的寒冰,她低头看着自己模糊的影子,突然蹲下身,拿起锤子一下一下的开始凿。直到那影子消失在一片碎裂的残渣里。
她扔了锤子,看向自己被冻僵的双手。
身边突然传来一丝温暖的呼吸,谢树抬头一看,顿时激动的热烈盈眶,“你来看我了?”
眼前是一只巨大的灰色大丹犬,脖子上还带着谢树绾的粉色蝴蝶结。他安安静静的蹲在谢树身边,用头蹭了蹭谢树的肩窝。
谢树擦了擦脸上的泪,小心翼翼的摸向大丹犬的头,“你好久都没来了,你去哪儿了?”
大丹犬吱唔一声,舔了舔鼻子,轻摇着尾巴。
谢树抱着它,哆哆嗦嗦问道:“你能带我走吗,这里好冷,我快要冻死了。”
只见大丹犬站起身,脸朝一个方向看去,谢树慌跟上。
一人一狗并排而行,周围寒风呼啸,卷着残雪甩在脸上。谢树迎着风,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沉重,几乎寸步难行,而身旁大丹犬却耐心的等着她,一步、两步,谢树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再睁开眼,外面已是天黑。
“谢树,你醒啦!”小仙女激动的绕着她飞。
······
四周不见高铭哲的影之,谢树愣了一会儿才记起来了,高铭哲让她滚。
滚就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她站起身,赌气的开始收拾东西,不用的、不喜欢的通通扔在了地上,弄得满室狼藉。好不容易收拾了两大行李箱,还有多半的东西没倒腾出来。看着自己和高铭哲成双成对的大到衣服鞋子,小到牙膏牙刷,顿时又开始抹眼泪。
电梯叮一声响,谢树一愣,脑子还未反应,身体已经嗖的冲了出去,小心翼翼将门开了一条缝,探出颗脑袋。
也许高铭哲会回来,看看自己到底滚了没有,如果自己真心忏悔抱大腿,他会不会给自己个机会?毕竟他也承诺过“你是风儿我是沙”,对不对?
可惜,电梯旁的数字不停变换,电梯门却始终没有打开过。谢树干脆将家门大大的敞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门口的方向,坐成了望夫石。
时针转向十点,十二点。
高铭哲一晚上都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