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跟麻雀打了个招呼,没成想热脸贴上了冷屁股,麻雀居然瞪了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瞎子这个郁闷啊,我这是招你惹你了?就算你心中有火也不能冲着我发,合着我这张和蔼可亲的大脸好欺负?
麻雀追着罗猎刨根问底的时候,铁娃从外面快步跑了进来,向罗猎道:“罗叔,罗叔,外面有位美女找你。”
罗猎本想将麻雀带到房内向她单独说明,却只能停下了脚步。
麻雀道:“美女?什么美女?什么样的美女?”
铁娃嘿嘿笑道:“老漂亮了,还开了一辆特别拉风的轿车。”
麻雀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跟出去看看,罗猎走过瞎子身边,低声向他叮嘱道:“把她给我拦住。”
瞎子让过罗猎,狞笑着向麻雀走了过去,麻雀看出了他的意图,柳眉倒竖向瞎子道:“你给我让开,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瞎子总算有了报复的机会,嘿嘿笑道:“美女,有没有时间,陪哥哥聊聊。”
麻雀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怒道:“插你眼!”
瞎子慌忙伸出双手去挡,可麻雀这却是虚招,抬脚照着瞎子的裆下就是一脚,瞎子被她踢得脸色都变了,捂着裆部,躬下身去,涨红了面孔,忍痛叫道:“死丫头……你好狠……”
麻雀哼了一声道:“谁让你拦着我。”她准备追出去的时候,前方又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去路,麻雀愕然抬起头来,这次揽住她的却是张长弓。
麻雀虽然敢对瞎子出手,却对张长弓颇为敬畏,撅起樱唇道:“张大哥,你让开嘛,我看看哪个狐狸精找罗猎。”
张长弓微笑道:“他说不让你跟着。”
麻雀怒道:“你也向着他!”
张长弓道:“我想他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用意。”
罗猎出门之前就猜到了来人是谁,他认识的漂亮女人不少,可目前身在北平的不多,铁娃没见过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兰喜妹。之所以让麻雀留在正觉寺,是因为兰喜妹极其危险,如果让她见到麻雀,说不定会生出事端,很可能会故技重施,利用麻雀来要挟自己。
事实证明罗猎的猜测是正确的。
一辆乳白色的轿车停在大门前,车内并没有人,罗猎举目望去,却见正南方盛开的油菜花田中站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不是兰喜妹还有哪个?
兰喜妹站在那里,迎着十里春风,衣袂飘飘,宛如站在画中,人美如花,景美如画,端得是赏心悦目。
罗猎看到眼前情景,心中不由得感叹,如此美丽之人怎会拥有如此冷酷歹毒的心肠。
兰喜妹站在花丛中向罗猎招了招手,笑靥如花。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心机深沉的日本间谍,更不会相信她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和残忍。
罗猎却没有移动脚步,站在原地从怀中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点燃,抽了口烟,然后继续欣赏兰喜妹带给他的赏心悦目的画卷,景因人而美,罗猎救起兰喜妹之后,心中也曾经想过,如此阴狠的女人,如果任由她淹死在水中,倒也不是一件坏事。可真正见到兰喜妹的时候,罗猎却发现,让这么美的生命在眼前溺死,确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
兰喜妹很快就放弃了让罗猎走过来的打算,她也意识到自己根本指挥不动罗猎,既然他不愿靠近自己,那么自己唯有主动向他靠近。
罗猎望着走近的兰喜妹,试图从近景中找到她容颜上的瑕疵,然而很快意识到这是徒劳的,美丽的女人,即便是瑕疵也会被演绎出特别的风情。
兰喜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罗猎,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罗猎道:“说吧。”
兰喜妹却道:“咱们去那边谈好不好?”她指了指刚才经过的油菜花田,越过那里有一个隆起的土丘,土丘上有一座残破的风雨亭。
罗猎点了点头,做了个女士先请的动作,示意兰喜妹先走。
兰喜妹却非常固执地选择和他并肩行走,望着风波不惊的罗猎,她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在背后暗算你?”
罗猎弹去烟灰:“习惯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兰喜妹道:“我害你那么多次,那你昨晚还救我?”她的目光变得热切而深情。
罗猎的反应却一如既往的冷淡:“我不知道车里是你,如果知道……”
兰喜妹却突然抱住了他:“如果知道,你一样会救我!”她说得如此肯定,甚至不给罗猎反驳的机会。
罗猎叹了口气,双手毫无回应地垂了下去:“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做白日梦?”
兰喜妹抱得越发紧了:“我愿意。”
罗猎道:“如果你想我现在就走,你就继续发梦,如果你真想坐下来好好谈谈,那么你最好还是放开我。”
兰喜妹果然放开了罗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率先走到风雨亭内。
罗猎心中暗叹,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将麻雀留在了正觉寺,否则这妮子看到眼前这一幕,说不定会冲上来跟兰喜妹拼命。
兰喜妹掏出手帕,擦了擦亭内的长椅,柔声道:“坐吧!”
罗猎并不是个高冷的人,可面对兰喜妹他实在想不出温柔以待的理由,他坐了下去,因为他明白,即便是自己选择坐在兰喜妹的对面,她同样会来到自己的身边。
兰喜妹道:“我今天来找你,一是为了昨晚的事情道谢,无论你是不是真心救我,我都当你是真心。”
罗猎哑然失笑,兰喜妹这样的人物,还真是不好对付。她根本不会在意别人怎么想,完全活在一个自我的世界中,当然眼前的兰喜妹所表现出的未必全都是真的。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把周晓蝶交给我。”
罗猎扬起手示意兰喜妹不必继续说下去,这件事没得商量。
兰喜妹道:“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得是怎样的麻烦,你以为单凭你们几个能够对抗我们吗?”
罗猎轻声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你们为敌,是你们主动找上门来。”
兰喜妹道:“罗猎,就算我可以对你手下留情,别人不会。”
罗猎寸步不让道:“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胆敢动周晓蝶一根头发,我绝对不会客气。”
兰喜妹道:“罗猎,我希望你能够看清形势,就算你不愿跟我们合作,也不至于跟我们为敌,这样,你让周晓蝶离开。”
“走不走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她在正觉寺,我就不允许任何人动她!”
兰喜妹点了点头道:“看来,你是护定了她。”
罗猎微笑道:“我也给你一个忠告,趁早回你自己的国家,中国之大,超乎你的想象,迷了路不怕,就怕走错了路,一条路走到黑,最后饿死在中途。”
兰喜妹起身离去,走出风雨亭外,她停顿了一下脚步,一字一句道:“罗猎,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够容忍你。”
“谢了!松雪小姐一路走好!”
罗猎回到正觉寺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麻雀被五花大绑捆在院内的银杏树上,连嘴巴都被人用布团堵住了,铁娃牵着安大头,在一旁负责看守,看到罗猎回来,铁娃如释重负:“罗叔,这里交给您了。”他也不傻,知道以麻雀的脾气,一旦获得自由,必将发起一场疯狂的报复行动,铁娃也是参与捆绑的帮凶之一,瞎子和阿诺两人早就逃了,张长弓也是老江湖,将这边交给了铁娃,鞋底抹油尽快溜掉。
这帮人全都害怕麻雀发火殃及到自己,罪魁祸首是罗猎,是他让几人将麻雀拦住,解铃还须系铃人,铁娃虽小也懂得这个道理,不等罗猎答应,已经带着安大头走了。
麻雀一双美眸瞪得滚圆,苦于嘴巴里塞着布团,说不出话,只能用鼻息发出嗯嗯之声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和不满。
罗猎拿捏出一脸的愤怒:“谁这是?谁敢把你给绑了,跟我说,我饶不了他。”他没有第一时间拿掉麻雀口中的布团,而是先为她松绑。
麻雀获得自由之后,第一时间将布团从嘴里取了出来,冲上前去照着罗猎就是一拳,罗猎也没躲闪,由着她发泄一下火气,麻雀打完,自己却先委屈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道:“你混蛋,你们全都是混蛋,这么多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你们还是不是人……”
她越哭越是伤心,在罗猎面前蹲了下去,将面孔埋在双臂之间,罗猎也看不清她是真哭还是假哭,不过刚才的确是委屈了她,干咳了一声,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麻雀,看到麻雀没有反应,用手碰了碰她的肩头道:“别哭了,是我对不起你,把眼泪擦擦,别人还不知道我怎么着你呢?”
麻雀任性地扭了扭身子:“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罗猎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滚!”方才走了两步,却听麻雀叫道:“你是不是人?欺负了人家想要一走了之?”
远处传来一阵笑声,却是阿诺和瞎子两人躲在那里偷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