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956年4月3日

北王府练武场凉亭里，除了幕僚三加零将军，今早还多了白翔的身影。

零将军调侃道：“白将军难得在清晨看到你，收到消息了？”

白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远方晨跑的孩子们，漫不经心的回答道：“你们可真坏都不告诉我，还是熙儿好，昨日给我送了信。”

“咳咳。”零将军道：“没有故意不告诉你，是忘记了。”

白翔冷哼一声不理会零将军，目光依然注视着远方，白起，他的侄子，没想到来了京都，好多年没见到了，孩子高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他这个叔叔。

白翔不禁遥想当年，那年他13岁，不爱读书的他被父亲叫到了书房，原本以为又是习惯性的被父亲训一顿。谁知道父亲看着他却久久没有话，空气仿佛凝固了般紧张，他一动不动恭敬的等待着。

父亲紧蹙的眉微微松开，开口道：“今日先生对我，你没有读书的赋，或者你不爱读书，你跟父亲，你想干什么？你的未来你想做什么？你有兄长在上，不要求你掌家，为父希望你能活的轻松一点，没想到反到让你现在养成了过于散漫的性格，读不好书就算了，你已经13岁了，该对未来做出选择了，是跟你哥哥学习家族内务，还是跟你二叔学习外部庶务，你选择吧。”

因为父亲突然的严肃认真，白翔吓了一跳，迟迟没有回答。

白氏族长接着道：“不好选吗？那就现在好好想，为父等着你回答。”

白翔声的道：“父亲，我想去军营。”

白氏族长沉默了，看着白翔的眼睛认真的道：“你和战辉世子交好，可是交好并不是你要去军营的理由，去军营玩闹，和当兵你弄清楚了不同吗？”

白翔眼神坚定的道：“父亲我明白，我是想当兵，我想习武，我喜欢习武，我想像战辉哥哥那样，指挥千军万马，保护北地百姓。”白翔现在想到还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真的可爱，连军营都没入，却幻想着指挥千军万马，就是今日的自己已经当了10年兵了，可是还没指挥过千军万马呢。那时真是少不更事。

白氏族长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默默的拿起茶杯，机械的喝了一口水压压惊，再放下茶杯。“你的未来，你想参军，进入军营，做战辉世子的兵？或许有一你经过历练，成为一名将军？”

白翔本来没有什么概念的孩子心态，突然对父亲指明的方向心潮澎湃起来了，“对，我要当大将军。”

白氏族长问道：“这是战辉世子的，还是你自己想的？”

白翔神情肯定，解释道：“父亲，战辉哥哥没有对我过当兵参军的事情，是我自己想的。”

“果然近墨者黑。”白氏族长无奈的摇头道：“想好了？确定了？不改了？”

白翔坚定的道：“想好了，确定，不悔。”

白氏族长语重心长的道：“翔儿，父亲希望你过的开心，你想做什么父亲都不反对，但是白家有祖训，白氏子弟不得成为军户，你应该明白军户是什么，很多大家族都有这样的规矩，毕竟军户是代代传承不可逆的，大家族都害怕刀剑无眼，如果不幸在战场牺牲，那么家族其他子弟就要顶上，将一个家族变为将门那是要冒很大风险的，所以如果你要入军营，为父只能把你移出族谱。你可以单独立户，再行参军。”

白翔紧张的问道：“父亲，移出族谱后，我还是父亲的儿子吗？”

“翔儿，不管你做什么，不管你身在何方，你永远都是父亲的儿子。”

“父亲，那我愿意，我愿意立户自己来承认参军的风险。”

“翔儿你确定聊话，父亲就帮你办立户，该给你的产业父亲分给你一份，你以分家的形式分出去独自立府。战王爷那我会去，让你跟着战辉世子吧，我们白家一直受战王府照顾，你去战辉世子身边伺候，也算为我们白家报答战王府。”

“是，父亲。”

那一年白翔离开了白氏家族，真正的成为了北冥军的一员。一晃十年过去了，父亲当年的话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可惜世事变迁，战辉哥哥死了，战晨公子失踪了，白氏家族由哥哥接管了，在北地依然是第二大家族，哥哥打理的很好，看到和哥哥长着一样面孔的白起，白翔惆怅却也激动。

这时零将军推了白翔一把道：“再不叫，人可就走了。”

原来少年们已经陆续跑回来了，正在整理衣物准备离开了。

白翔默默的看着，不远处的白起感觉到一股炙热的目光，回头一看，“叔。”一声呼喊，快速的向白翔奔跑过来，抱住白翔。

白起激动的道：“叔，叔，我好想你。”

白翔看着快到自己肩膀的侄子，轻轻拍着白起的背道：“才几年没见，起儿大了，长高了，就快超过我了。”

“叔，家里人都很想你，这几年你怎么都不回家看看。”

白翔有一瞬间的感慨，他也想回家看看家里人，可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打破了任何计划，虽然一直有写家书传回北地报平安，可是无法改变他已经好几年没回家看看，没有敬为人子的孝道了。收起那些悲赡过往，白翔搂着白起的肩膀道：“走，去你的房间，我们叔侄好好叙叙。”

少年们看着白翔、白起离开的身影，声的讨论着。

“那就是白家二公子吧？”

“现在是白将军了，是五品的将军。”

“那是白起嫡亲的叔叔，真没想到白将军也在战王府。”

“这我知道，白将军现在在统领亲卫营，一直在城西训练亲卫呢。”

“咳咳咳。”零将军假咳几声。

少年们立刻停止讨论，快速的收捡衣物。只有钱莱呆呆的看着白翔离去的背影，眼里泛着羡慕。

零将军道：“钱莱，等会走，来这里一下，有些事问你。”

少年们快速的离开了练武场，钱莱朝着凉亭走来。

“零将军找我有事吗？”

“是这样的，战王府收到一张拜帖，和你有点关系。”零将军扫了一眼在坐的三位幕僚，道：“我们认为，需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自己看看吧。”

零将军递过去一张拜帖。

钱莱打开拜帖一看：“请见钱莱。”落款人钱野。

钱莱的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喜，抬起头看向零将军带着一丝局促。

零将军开口道：“北王府的几位幕僚认为，这是你的私人事情，需要征求你的意见，都知道钱野是你的亲哥哥，但是也知道钱野被钱家逐出了家族，所以要不要见，你自己决定。”

钱莱眼里的光亮暗淡了，向几位幕僚抱拳道：“求教各位先生，我可以见吗？方便见吗？”

幕僚看的出少年眼中的渴望和害怕，政宇作为最通人际关系的幕僚开口道：“钱野现在在兵部任职，北王府对离开北地入朝的臣子并没有芥蒂，战王爷也不会对钱野有什么看法，所以你要不要见他，你自己决定就好，只是在白日相见未免招惹是非，对钱野反而不好，要是你想见，最好安排在晚上。”

钱莱再次抱拳道：“谢谢先生，请先生帮我安排，我想见。”钱莱很渴望能见到这个亲哥哥，从他记事起，哥哥已经离开了家，可以他从到大只能在老一辈的口中听来哥哥一言半语，他甚至于不记得哥哥长什么样子，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家族那么反对，哥哥还要离开家，在父亲落寞的眼中，他可以感受到父亲也想哥哥，可是却无法原谅哥哥，父亲总对他，不要学你哥哥贪慕虚荣。他很想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哥哥一定要离开家，一定要到大夏京都来当官。为什么哥哥的名字成为了族里的禁忌，长辈们都不愿意提到他，就连一向慈爱的母亲都只当没生过这个孩子。

傍晚，一辆普通马车将钱莱送到了官街的一处宅子。

男主人钱野热情的在门口迎接：“是钱莱吧，快进来。”

钱莱看着这个和自己有血缘，却又陌生的男人，机械的随着他进入了宅子。

安置坐下后，钱野一直激动的看着面前的钱莱，这个自己嫡亲的弟弟，长高了，长大了，他离开北地的时候，这个弟弟还抱在手里呢。能在北地见到多年未见的弟弟，钱野的心情非常激动，一时间到不知道什么好，弟弟记得他吗？弟弟可会怪他，怨他，想起过去的种种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钱莱也在观察这个自己没有见过的哥哥，哥哥对他来是神秘的，唯一了解到的就是哥哥是才子，当年以北地第一的成绩进京科考，又以状元的身份在大夏京都傲立群雄，可是之后就没有可是了，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哥哥不再回来？为什么不回家？

一道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兄弟两无声的对视。“是弟弟来了吧，快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些点心你尝尝合不合口味？”

钱莱寻声望去，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少女，穿着水蓝色锦袍，长相甜美，端着食盒朝他走来，一盘盘摆上各种糕点，热情的给他倒上茶水。

钱莱疑惑的出声：“你是？”眼光却看向钱野。

钱野声音亲和的介绍道：“这是你嫂嫂，我的娘子美兰。”

“你们兄弟聊，我就先下去了。”一直到美兰收拾好食盒退出了房间，钱莱的眼中都是震惊，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钱莱的表情也从震惊变成生气，质问道：“哥哥，为何成亲也不告诉家里，我从来不知道你成亲了。”

钱野听到钱莱叫他哥哥时，嘴角微微勾着笑意，即便看到微带怒气的弟弟质问时，脸上的笑意也未改变，他开始是担心的，他想见到弟弟，却不知道弟弟还愿意不愿意认他，整整十年了，他都没有回过北地，没有和北地任何人有联系，偶尔他会想起那个还不会走路的亲弟弟，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再回家了。这么多年以后还能听到一声哥哥，他已经很满足了。

收敛了眼底的笑意，低声解释道：“家里的长辈知道的，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

钱莱的目光呆滞，疑惑道：“为何不告诉我？哥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你要离开钱家？难道真的是长辈的你贪慕虚荣吗？难道大夏朝廷给你的官职北地不能给你吗？”

钱野冷哼一声：“他们居然对你我贪慕虚荣？可笑。”钱野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我果然不适合钱家，这十年来我过的很平静，难得听到如此大的笑话，我在兵部现在也就是个五品官员，我靠自己的能力一步步从七品升上来花了十年的时间，我没有靠山来到大夏也就是个寒门子弟，弟弟，你好好看看我的府邸，看看这些家私，看看我的穿着，再看看这房间里的一切，我离开钱家没有拿走钱家一个铜板，这一切都是我努力靠自己挣的。倘若当年我没有离开钱家，我现在或许住的房子比这个好十倍吧，在北地官吏升职制度比大夏更好，或许我也远远不止五品吧，还能享用钱家的一切资源，如果这样的我也是因为贪慕虚荣的另一种表达方式的话，我也懒得反驳了。”

钱莱继续问道：“那到底为何？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你要离开钱家？”

钱野看着钱莱焦急的表情，浅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为了你嫂嫂。”

“这？是何意？”

钱野沉默了一会，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该如何，最后他还是决定详细的告诉弟弟当年发生的种种，他不希望他唯一的亲弟弟误解。于是开口述当年的经过。

“我的恩师廖先生独自带着女儿生活，这个女儿也就是你嫂嫂廖美兰，我和美兰从时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年我就要去京都科考了，廖先生却突发疾病撒手人寰，临终前托付我好好照顾美兰，那时起我就发誓一定要娶美兰为妻，照顾她一生一世，并不单纯是为报师恩，更是因为我两早已有了情愫。

那时的美兰还才10岁，我不能让她独自生活，厚葬了恩师以后，我就将她带回了钱家，当时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父母，他们表面上都没有反对，并且承诺我，等我考过了科举就先给我俩定亲，我很感激父母的成全开开心心的把美兰留在了钱府，独自进京科考了。

一年的时间我在京都考取了状元，可等我再回到钱府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父母居然一听我考中了状元就跑去给我定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等我回到钱府的时候庚帖都已经交换过了，就差去下聘了。而我的师妹美兰却不见了，后来问了我院子的厮我才知道，我前脚离开北地，父母后脚就把美兰赶走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美兰才10岁，她根本没有生存的能力。

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他们是骗我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娶美兰，那时候我发了疯的找美兰，还好，美兰自己回了廖府，虽然房子可也算是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而那些日子美兰就靠帮别人浆洗过日子。你明白我有多痛吗？

他们将一个10岁的孩子赶出门却没有给一分银两，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不同意美兰在家里住，我就能在走之前妥善安排好美兰的生活，可是他们骗了我，那一年我都不敢想美兰是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恩师家里的东西都典当了，而美兰的手全是冻伤。

我回到钱府和他们大吵了起来，我绝对不会答应他们定的亲事，我这辈子就只要娶美兰，他们让我滚，我不认那门亲事就把逐出家谱，我随便，直接离开了那个家。我也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身上没有银两的我，必须考虑生存的问题，还好我有科举的功名，我把廖府卖了些银两，带着美兰去了京都。

按照功名我被分进了翰林院，开始我们也只够在城西租个廉价的院子，慢慢的有钱了才搬进内城，再到现在五品的官职，朝廷给分的院子。从离开北地那起，我就再没有和北地的任何人有联系了，几年前生活稳定下来，我和美兰成亲，如今我儿子都五岁了。”

“什么？我侄子都有了？”钱莱惊叫道。

钱野大笑道：“是啊，你哥哥我都25岁了，有个5岁的孩子不应该吗？我和你嫂子现在过的很好，我们靠自己有一个家，这十年来我从来不愿意去想北地的事情，你嫂子的事情在我心里就像一个砍，或许这辈子都过不去，我都会觉得亏欠她，恩师在的时候美兰也是当姐养的，那一年她却过的连丫鬟都不如。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理解我的过往，接受你嫂子，可是我还是要把这个原因告诉你，因为我不想有遗憾，不想自己弟弟误会我，我希望你还能认我这个哥哥，理解我，祝福我，因为我现在很幸福，有妻有子，我还贪心的想更幸福一点，有你这个亲人。”

钱野完有些忐忑的看向钱莱，钱莱也在消化这个故事，这颠覆了他从对钱野的认知，父母的固执，和哥哥放浪不羁，是钱家这场骨肉分离的原因吗？但他心里还是有不解，听哥哥的话至今也没有原谅父母，而父母至今也没有原谅哥哥，为何？矛盾可以如此深，如果哥哥已经成亲，父母愿意妥协的话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累积到如今。因为不解，所以问道：“哥哥，当年父母为何执意不肯妥协？”

钱野声音低沉的道：“因为他们丢了面子，他们当初是和北地第一大家族定的亲事，因为我的原因退亲也湍难看，因为退亲恐怕也让钱家损失了不少吧。父亲本以为让我攀上邻一大家族，他就能坐上的族长的位置，结果当然是泡汤了，恐怕他现在也还记恨着我呢，不然如何会出贪慕虚荣这个词，其实这个词挺适合他的。”

“哥哥。”钱莱出声提醒，表情里对钱野数落父母还是有几分在意的。

“行，行，行，我不他们了，你吧，这次科考可有把握？”

钱莱还是比较自信的答道：“当然，哥哥如此聪明，弟弟我也不差，这回北地我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京的。”

这到让钱野非常开心，“那就太好了，弟弟如此聪慧，哥哥我就放心了。”

钱野看到能和弟弟如此谈心，心情大好，十年找回的亲情，兄弟俩很自然的就亲密的闲聊起来了。

钱野突然想到一事，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弟弟，于是开口问道：“这回一起住在北王府的，有没有白家的孩子？”

钱莱很随意的回答：“有啊，白起，和我一样大，是白家大房的嫡子，今早我还看到白将军把他叫走了，白翔将军和白起可是叔侄，当时我可羡慕了，我就想起我哥哥也在京都，但是现在我已经不羡慕他了，哥哥不就在我身边吗，我找回哥哥了。”

“嗯，哥哥就在京都，现在家门你也认识了吧，以后有空了随时可以过来，过来住也校”

钱莱摇摇头道：“住不行，北王府给我们定了制度，让我们过集体生活，晚上还要背书考试很忙，两头跑会很不方便，有空我会来看哥哥嫂嫂的。”

“那行，经常过来了吧。”

“哥哥问起白家，所为何事？”

“我是想提醒你，不要得罪白起，不要得罪白家。”

钱莱听的一头雾水，“哥哥，我和白起没有矛盾，我们关系还不错，一起只来了六个人，除了我和白起，其他四个都是将门的孩子，所以反到是我和白起一路上互相照应，关系更亲近一点。”

钱野道：“你记得我的话就够了，白起不可得罪，白家不可得罪。”

钱莱疑惑的皱皱眉道：“哥哥，我知道白家是北地的第二大家族，我们钱家也不差啊，也是北地第三大家族，可是哥哥的话让我觉得白家还有其他特殊的地方？”

钱野点头道：“我在御前做过一年侍读，帮陛下整理过文书，看到了一些原本我不该知道的东西，我看到了战王妃姓白，我怀疑战王妃其实就是白家那个消失的嫡女，战王和白家那可就是姻亲关系，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没人知道，即便战王妃过世的很早，可是也从未听人提起过，京都上渊没人知道可以理解，京都人并不怎么关心北地的大家族，在京都这些北地大家族并不算什么，可是我不懂为什么北地也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好像被人刻意隐瞒了，所以弟弟你心里有数就好，不得对别人提起。”

钱莱不由捂嘴惊讶道：“姻亲关系，啊，北地真的没人知道。”

钱野继续道：“我自在北地长大，也只知道白家是大家族，也从未听过是战王府的姻亲，更不知道白家还出了王妃，所以我才是有意隐瞒了此事吧。”

“哥哥，那熙郡主和战晨公子他们知道吗？”

钱野不确定的道：“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猜不知道，毕竟战王妃过世的太早了，那时候熙郡主和晨公子还没出生呢，而且战王有意隐瞒的话就不会特意去的吧。”

“这也太奇怪了，战王爷和白家联姻也不需要隐瞒啊？”

“战王爷的想法我们哪能猜透，白翔当初当兵也是离开了家族的，会不会王妃嫁入王府前也离开了白家。”

钱莱一脸的不解，“真是奇怪，白将军参军要建立军户的，和嫁女毕竟不一样。”

“弟弟，别想那么多了，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白家的地位不是任何家族可以动摇的，千万不可得罪，以后你回了钱府切记也不可对任何人，你知道这么个事，也可以避免惹祸。”

“哥哥，我明白了，哥哥你还关心钱家对不对？”

“弟弟，我虽然离开了钱家，但是毕竟我骨子里流的还是钱家的血，我和父母的矛盾，也不至于让我怨恨钱家，那些叔伯长辈都曾经对我好过，我和钱家两厢安好为宜。”

……

如果战熙听到这些话，一定会非常吃惊，白氏家族和战王府的秘密居然有人知道了，战王妃确实是白氏家族的女儿，战王爷和白氏族长也确实有某些约定因此隐瞒了王妃的身份，不论是京都还是北地都没人知道。

战王爷也从来没有对战熙起过这件事情，战熙知道这件事情还要归功于白翔。

战熙是从出生不会话就会记事了，所以她很清楚的记得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白翔就喜欢抱着她碎碎念，让她喊表叔叔，包括听到很多父亲和白翔的对话，白翔清楚的叫战辉世子表哥，叫世子妃表嫂。反到是她会话以后白翔就不再这样了，让她明白这是个秘密，一个不可对人言的秘密。

大夏边境

4月的，大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开始融化，大夏边境上大大的战役开始恢复。

西北双王兵分两路，挺进了秦国和辽国的中部。远在南边由镇国将军带领的联盟军也对赵国，楚国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这场五大陆的攻城战，已经从打闹，逐渐进入各国中心城域，已经开始严重破坏各国的民生与经济。

边境的摩擦和大军挺进差异越发扩大，各国的皇帝开始焦灼观望战事的发展。

一处军营里，战王爷道：“辽国士兵都退进了苍城，这个城本身就有重兵把守，他们的援军也在苍城驻守，先安排北冥军全军扎营，修整一下，看看局势，苍城不易攻。”

当初和莫王爷商量好的就是攻到苍城为止，苍城离辽国京都太近了，只隔了5个城池，于辽国来，已经有丧国之危，因此会举全国之力来守，强攻不可取。绕道就离开了三角保护地带也不可取，暂时驻扎等待时机。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辽国用来守护西疆的军队终于熬不住分兵了，为了以防被前后夹击，更加不能离开三角保护带。辽国分兵第三，西疆就动了，在辽国边境开战了。现在辽国被分出去的兵力很尴尬，到底是回防去阻挡西疆，还是增援苍城，现在还没有收到探子的回报，还需要等几日，收到明确的消息。

一位身着盔甲的将军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原地驻扎。”

另一边西王莫西的军营里，莫王爷吆喝着莫世子道：“去，写封劝降书，给秦国送过去。全军扎营，等结果。”

莫世子不解的道：“爹，这是为何？”

莫王爷一脸嫌弃的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混蛋东方谦，他居然让秦赵联军分军了，就在他的地界上也拖不住，就快要跑来祸害我了，这仗没法打了，那个蠢货，派点兵力拖住也好啊，什么都不做，居然让秦兵全部撤回来了。老子不管，不打了，老子想回家了。”

莫世子无奈的道：“爹，现在打仗呢，不是斗气的时候。”

莫王爷坐下，翘起二郎腿，不乐意的道：“我没斗气，是真的不想打了，还打下去就要打到人家老巢了，差不多得了，难道还真的要灭国？我这里拿下的城池，加上战王爷那边拿下的左右有十个城池了，这才一年能吃下这么多城池，已经很够本了。要玩灭国战，就要准备好人家疯狂的报复，老子没准备好，老子还想带着兵伢子回家呢，这一回靠突袭才抢下这么多城池，见好就收为宜。”

莫世子沉思了一会，声音爽朗的道：“爹，我懂了，我这就去写。”

“嗯，多找几个幕僚，好好研究一下措词，要写的气势汹汹，但是好心放过他的架势，再加上点威逼，不投降便打灭国战。”

“是，儿子明白。”

“对了，给战王爷去封信，让他也写封劝降书给辽国，让辽国投降，当初我们好了，我攻到婺城，他到苍城就该停下来了。苍城比婺城的兵力还要多，要强攻损失太大了，让他一道发信，我们坐等结果，我们西北双王两边的重兵对秦国和辽国都有威慑的作用，加强点士气，逼他们投降。”

莫世子认真的问道：“爹，要是秦国和辽国都不投降呢？”

莫王爷继续抖着二郎腿，不在意的道：“不投降就耗着，反正老子不想打。让后勤部队快点去后方采办点粮草来，要多多的，我要吃肉喝酒，多采办点，就按长期抗战的要求采办。发加急快件去问京都户部要银子。我们就在这里吃好喝好，跟他们耗到底。”

莫世子剑眉一挑，领悟了父亲的意思，笑着道：“儿子明白了，儿子这就去办。”

当日战王爷就收到莫王爷的飞鸽传书，浓眉一展，招来幕僚，写下一封劝降书。

招来将军道：“去，派个使者送到苍城交给里面的大将，告诉他转辽国国君。还有，给朝廷去加急信，问户部要银子采办一年的粮草，快速运来，再往下打，粮草一定要到位才行，往下就无法往大夏置办粮草了，把需求写清楚，督促兵部快点置办。”

将军道：“是，属下遵命，王爷今夜攻城吗？”

战王爷悠哉的道：“不攻城，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吧，辽军是不会出城的，让他们放心休息，朝廷的粮草没到位前不开战。”

“是。属下这就去办。”将军恭敬的退下。

幕僚夸赞道：“王爷，莫王爷这一招威逼或许真的有用，打到这个程度，秦国和辽国都需要恢复民生，议和是个好办法。”

战王爷点头道：“打了几百年，也没真的打到谁灭国，不过是你来我往抢城池而已，如今一国占了五个城池已经很够本了，在往下打对双方损耗都太大了，光军需上大夏也耗不起，大夏的国库也没多充盈，莫王爷这是一箭双雕，一方面问大夏要银子，会让国库已经空虚的夏皇考虑停战了，另一方面源源不断的物质粮草运往边境，也会给各国一种强势攻击的态度，这时候谈议和会更容易一点，秦国和辽国都没伤其根本，丢几个边境城他们可以接受。”

幕僚附和道：“莫王爷想的周到，确实如此，再往下走，被拖住的战役，就不知道要打到几时，甚至于花费大量的军力财力，也未必可以如愿。而且最坏的结果还有可能，大量的损失兵力，朝廷国库空虚，伤害大夏的根本，要花很长时间来恢复。两败俱伤对谁都不好，百姓也跟着遭殃。”

战王爷点头道：“不错，这也就是几百年来，打打停停，停停打打，各国都不愿意动到国之根本，有时候情愿割地赔款也要停战。就像我们北地边境也一样，西戎隔三差五的来扰边，可也不会举国之力来灭北地，而北冥军也不会倾巢出动去灭西戎，灭一国，和灭一族道理都是一样的，没有不死不休的仇恨，就不会走到灭族灭国的那步。到现在为止各国打仗归打仗，通商却没有断过，可谓并没有影响民生，这不过是……”战王爷到这里，不由摇头浅笑道：“贪念而已……”

“王爷，如今的情形恐怕还不足以让辽国国君投降。”

“所以才向朝廷要了一年的粮草，等风声传到辽国，辽国皇帝就需要好好考虑，是就此停下，还是继续打，再打下去他耗不耗的起，能不能接受继续损失城池，这些足够让他权衡下决定了。”

“王爷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马上有结果？”

“当然，皇帝还是有很高的自尊心的，不到看到必败的结果，不足以让他投降。等吧，最多不会超过一年，要一年粮草就是为了这个，耗着也是要吃饭的，我们要吃饭，对面的辽军一样需要军饷，耗的起就慢慢耗着，耗不住的就认输。”

“王爷，属下看不需要那么久，西疆也在攻打辽国，同时跟两国开战，辽国肯定抗不住。”

“不错，是这个理，西疆战力还很高，有西疆在边境压迫着，想必辽皇很快会做出选择，和我们议和，专心对抗西疆，我们这边一定比莫王爷那边的秦国先有结果，一旦辽国开始进入议和程序，我们就可以去莫王爷那合军，帮莫王爷一把，加速秦国投降的时间，就算秦国不投降，我们合两军之力，要吃掉婺城也未尝不可。婺城要是被攻陷，秦国必然要投降。”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收集西疆的军报，西疆要是能赢几场，我想可以加快辽国投降。”

“不错，西疆的军报一定不要遗漏，日日来报。”

“是，属下领命。”

楚国边境

月九恭敬的道：“主子，刚刚收到消息，将军让我们离开这里，大夏的联军在攻打边境，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楚玥停下笔，蹙眉问道：“情况这么严重了？”

“主子，西北双王在大雪封路的时候还接连攻打秦国辽国，连续打下各5个城池，东方谦在这段时间一直休兵，现在大夏朝廷已经对他驳有微词，所以他铆足了劲的攻击，是想抢立几个军功，给朝廷交代，现在赵国已经撤回和秦国的联军自保，我们楚国已经将安全地带往回移动了，城内的百姓都在撤离，主子，必须要离开这里，随百姓一道撤离，将军在前线顾不上我们的。尽快徒安全地带就是对将军最好的支持了，主子。”

楚玥点头道：“我明白了，我们走吧，替我传封信给舅舅，告诉他我们会撤离，请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城池没有他的命重要。”

“是，主子放心，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