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四月怯懦的眼神瞥一眼面前一众正围着他们的壮汉，知道不好在这个节骨眼给人拖后腿，否则出不去的就是他们了。

于是强忍心下的恐惧，一手扶墙，一手还大着胆子拽住顾长甦的衣角，抖着腿从地上爬了起来。

顾长甦表情严峻，目光不离面前的人，嘴上却是对她轻声道：“跑。”

“啊？跑、跑哪去？”

她一懵，反应过来时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一般。

“不行，我不跑，我得跟着你！”

她不敢跑……

一双小小的手掌紧紧的拽住衣角。

顾长甦眉头蹙成一团，心下莫名滋生出不寻常的情愫。

然而面对眼前的敌手，这种情愫很快就消失殆尽。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些，试图安抚身旁的女孩儿：“你，信我吗？”

“信！”

糯糯的鼻音和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竟让他眉角微微一颤。

眸光闪动片刻，仿若有电流击中心脏。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的嗓音都不觉柔软大半。

“那就跑，跑得远远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有他的打算吧？说不定自己挡在这里还给人添麻烦。

季四月迟疑了一会儿，不再婆婆妈妈，试探性的转身就走。

但是黑老又怎么甘心。

眼见着到手的猎物，怎么能放了一个又一个？

他眯起眼眸，迅速从怀中掏出另一把手枪，瞄准季四月的背影就是开了一发！

“小心！！！”

顾长甦心下一慌，立马将怀中的人质推向他们，对方一时乱作一团。

速度之快，他一箭步冲到季四月的身旁，直是把人护在了怀里。

子弹擦身而过，避开要害，却还是射破了腰盘。

他反身冲着人群胡乱开了一枪，忙是一手按住伤口，一手捂住少女的耳朵，踉跄逃开。

那些人跌做一团，黑老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连忙冲他们离开的方向又开了一枪。

奈何没来得及打中，人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处。

一发子弹印在墙上，深深嵌进了墙头。

“FUCK！”

黑老怒气冲天，一把将手枪砸在地上，边是踹向了身旁的小弟叫骂。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追！”

小弟连连称是。

可惜威风还没耍够，让人搀扶起来的杰已经是上手拽住了黑老的领子，直是兴师问罪道。

“谁让你开枪的？你是不是想让他一枪毙了我？！”

没有我那一枪，你还被他劫在手里呢！

黑老很想这么回复他，奈何身份悬殊，他只能垂下高昂的头，喃喃道：“我没想这么多。”

这番诚恳倒让他消了不少气。

杰甩开黑老的领子，冷哼一声交代道：“先生要活口，管好你的枪。”

……

午夜街头，昏暗的灯光将影子拉得极长。

季四月搀扶着半身无力的男人，心中的恐惧让她脚下失重。

一时失神竟踩空了台阶，直接双膝擦地，重重磕在了地上。

可她来不及关照自己，只连忙去擦看被她连累在地的男人，微微焦急道：“嘿？你还好吗？”

“我还好，你还能走吗？”

顾长甦踉跄起身，想她刚刚摔得极重，倒是有些担心她。

可她摇了摇头，倔强的从地上爬起来，嘴角牵强的扯着，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儿。

至少跟身后那群人比起来，这都是小伤好嘛，还是逃命要紧一些。

杰是带着一群人马，速度还算快，眼见着就要跟上了，结果到了空地，反倒没了踪影。

一个小姑娘带着受伤的男人，能跑得多快？

他挥手刚要命人去搜，距离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警笛响，回头一看只见漫天红蓝光亮。

他脸色一沉，改变了主意，警察来了就很麻烦了，没时间一个一个去搜。

于是杰抬起手枪，冲着周遭几个能藏人的地方就是一顿开枪。

枪口冒烟，几个地方全都被打穿了洞。

周遭静谧了一瞬，突然掀起骚动！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

隐约能瞧见一群地沟老鼠逃命般串出。

几经碰撞，酒瓶子倒了一地，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并没有其他异动。

反倒是不远处传来对话声，“这边有枪响，多来几个人！”

“SHIT！”

他收起手枪，只好命令道，“撤！”

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赶到了。

奈何来晚一步，这里已是空无一人，几个警察交头接耳，做做记录就全数归队了。

方才还嘈杂到不行的地方，瞬间又回归寂静。

某一个被打穿的垃圾桶内，顾长甦背靠在桶壁上，警惕的听着外头的声响。

他似乎完全忽视了季四月正弓着身子、十分羞耻的跪在自己两腿之间，上半身近乎是趴到他的身上了。

倒是双手勉强抵住他的胸膛，尽量避免亲密接触。

不过现在这情况，跟亲密接触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刚刚一个子弹穿透，他直接上手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强而有力的手掌就覆盖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少女即刻贴在了他的身上。

殊不知，那子弹，正是擦着她的腰过去，险些射穿了她。

季四月沉浸在眼下的情形，哪有时间管那个瞬间多危险、周围的垃圾多有味儿？

第一次跟男人贴在一起的她，心脏不停跳动，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羞涩。

只是顾长甦回眸就看见了满脸通红的姑娘，心跳竟也漏了一拍。

好一会儿才是咳了两声。

她顿时回了神，从他身上爬了起来，顺手整了整衣衫，鼻尖触及之时才发现是有多臭。

咦惹~

她不禁露出嫌弃的表情，让他看了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她憋气打开垃圾桶的盖头，伸手将顾长甦扶了出来。

他脸色很是难看，伤口处又血流不止，染红了一双修长的手指，瞧着就瘆人。

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吗？能走吗？”

还不等他点头，又是听见她补了一把刀。

“你可别晕呐，晕了我扛不动你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听见了笑意点点。

只听他轻声说道：“放心，我能走的。”

“那就好那就好——欸？？？你怎么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