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离开前，专门叮嘱了阮语烟要好好关照季四月。

这一次又一次的嘱托，足以表明他是有多看重这个新人。

这让阮语烟也不禁对她越发重视起来，寻思着各方面都要好好关照一番。

然而季四月竟也没让她失望，据说人事部还没来人她就等着了，报到以后直奔宣传部，那时办公室不过寥寥几人。

好在阮语烟有早来的习惯，没叫她等太久，反倒见了她的积极性，对这人更为欣赏了。

宣传部主要是针对顾氏推出的产品进行明星代言拍摄、文案图片编辑与杂志编刊。

它不仅是代言了许多让人拍手叫好的产品，同时也有个别当红明星、演员、模特都是出自顾氏。

能进入宣传部，整日对着美女俊男养眼也是个极享受的事儿。

阮语烟是编辑一块儿，季四月则负责拍摄与图片处理，刚在部门做了自我介绍，便径直去了摄影棚。

虽然前者来的时间不长，却因能力突出受到了提拔，在宣传部有一定地位，许多人都会看她面子。

此时此刻见她亲自领着新人来到摄影棚，又听说跟她是同校同系的学妹，自然是对季四月刮目相看。

无需阮语烟多说，众人便知道该怎么做，个个都冲她笑脸相迎。

被蒙在鼓里的小丫头，则是一头雾水，只道这摄影棚的前辈们怎么这般莫名的热情……

除了那位——。

摄影界最年轻的大佬，方凉。

多少摄影大片都是出自他的手笔，他甚至还不一定愿意拍，导致不少火出天儿的明星都得受他的臭脾气。

重点是人长得暖、脾气却高冷暴躁，这般反差萌叫不少女明星撒不出气，偏偏还有点小心点动……

对于阮语烟来说，把季四月交给这样的大佬，就是对她最大的重视。

原本她也是对这样的扛把子十分崇敬，然而此时此刻，真见到那浑身散发冷空气、压根没拿正眼看自己的男人时——

她怂了。

男人身穿水粉上衬搭配浅蓝直筒裤，看着极其小清新，水汪汪的大眼睛跟脸上的冷漠丝毫不符。

此刻他正不同旁人的热情，视若无人的摆弄着相机。

微微抬眼，银框眼镜后一双漂亮的眸子十分清秀。

只可惜是一滩死水。

她很想离他远点儿，未曾想阮语烟偏就是将她带到了方凉的跟前。

只听阮语烟对着他削瘦的背骨道：“方凉，四月以后你来带。”

季四月能力不错，并不辱没了方凉，何况让摄影棚的大佬带她，就是自己对沈特助最好的交代。

可方凉摆弄相机的动作停下，漂亮白皙的手骨微微一动，吩咐工作人员为模特补妆，随后转头轻笑。

“我不收徒弟……”他意味深长的瞥一眼那个小姑娘，“她，也不例外。”

就是这么一副不近人情，能气死个人。

睫毛一颤，眼中尽是鄙夷跟厌恶。

方凉的性子一向不冷不热，从未对谁有这么明显的轻视。

他并不知道是沈琛的交代，否则更看不起季四月。

他只听说这个新人出自南大，又见阮语烟亲自带来，心里便下了定论是后者想提拔自己的师妹，于是——

更讨厌这个装模做样的女人了。

阮语烟最不喜欢他那故作清高、目中无人的样子，而此刻还要接受他审视揣测的眼光，更是不悦。

她呵呵两声，侧面搬出沈琛道：“这不是例外，这是你收徒弟的开始。沈特助交代了，你大好能力后继无人，不行呐。”

她撇撇嘴，“要是不想收，你亲自找沈特助去呗，反正我的任务是完成了。”

她知道，一旦将沈琛搬出来，方凉绝对没有那个心情去祸祸上级。

他亦是想想作罢，既然敢将沈特助推出来，想必有半半真话。

他扶了扶眼镜，转身摆手道：“那就放着，不过带不带我说的算。”

看似温婉的女子头顶冒烟儿，直是拿他没办法。

她只好转头对季四月说道：“四月，如果有不懂就问其他人，大家都很和善的。如果方凉敢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

小姑娘看出男人对自己的不喜，又不能明说，只好干笑两声勉强道：“不会……都看起来挺好的。”

听她这么说了，阮语烟也算放下心，殊不知她正在寻思着该怎么离方凉远点儿。

或许他的性格本来就这么奇怪。

季四月给自己编造了借口，尽量无视他的不满，免得影响心情。

“凉、凉哥，我需要做什么吗？”

虽然变扭，她还是跟着其他人这么叫他，更是主动上前揽活干。

然而方凉看都不看她，只吩咐模特换姿势。

瞅她还在眼前晃悠，皱眉不悦道：“不懂就站旁边学，别在这碍手碍脚，难道我还得手把手教你新人入门的东西？”

她听罢，即刻梗在心头，说不出的滋味儿。

啊——

就是有点儿想打人。

她嘴角翘起，攥紧手心，默念：我忍。

好奇之心消散过后，她开始渐变浑噩，见他人匆忙倒觉得尴尬。

但方凉嫌她碍手碍脚，她没胆赶着上前挨骂，于是躲得远远的，时而帮帮做做杂事儿。

然而摄影棚的人亦是客气的很，尽让她坐着就好，叫她怪莫名其妙的。

马上就到饭点，身旁的同事都热心招呼道：“四月，你自己带便当了吗？还是要回去家里吃饭呀。”

“回去吃吧，我住的不远。”她笑笑解释道。

同事听了，便好心提醒道：“那你现在可以下班了，反正不用打卡嘛。”

季四月还是在试用期内，不用打卡，又没什么事儿提前下班也没什么的。

不过她想想自己还是初出茅庐的新人，何况……

她回头瞥了眼身后不远处正在处理图片的粉衬男人，陡然起了心眼。

“不用啦，我是个新人还要多学习嘛，怎么可以提前下班。”

她明媚笑笑，提高了声量。

不否认自己的小小心机，刻意大方的宣扬自己的懂事，只为了方凉一早上异样的目光。

然而那边的男人倒是听进去了，握着鼠标的手顿住，嘴角嗤笑，满脸不屑。

“没什么事儿就早点回去，别蹲这占着茅坑不拉粑粑。”

“……”

季四月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