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吗？放出来自己是李家少爷的身份，也不怕李家分分钟拆穿你！”

唐灿冷着眼神，脑海中一瞬间突然明悟。

猛地就明白，哪儿有那么凑巧的事儿，江川就是李家少爷了，这根本不可能。

蜀州省可是李家的地盘，如果江川身世是真的，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名不见经传，李家是吃素的吗？

对于唐灿的怀疑，江川只是笑笑，之所以让张征宇告诉唐灿自己的所谓身份，不过是因为方巍一句话而已。

唐灿背后是李俊山

李俊山是李彦雄儿子，按理说父子俩应该是一条心才对，但老子在找自己，儿子却在对付自己。

要想摸清楚李俊山的动静，只能从唐灿入手。

现在内忧外患，能解决一个，是一个。

“如果你觉得不相信，可以打电话问问，你觉得值得相信的人。”

江川镇定开口，面上饶有笑意，毫不担心会发生什么。

对上江川的淡定，让唐灿心里打鼓，只依旧不相信，盯江川一眼，径直拿出另一个手机拨出去电话。

只是拨过去并没有人接电话。

铃声响完，唐灿有点儿不信邪，继续又拨出去。

第二个。

第三个。

结局同样。

临到这时候，唐灿心里才真正蔓延一丝紧张情绪，不自觉看过去江川，心中已经有些相信。

“叮！”

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清脆声音吓人一跳。

唐灿正回神，立马就看到手机来电显示，李俊山打过来了。

兴奋接起来电话，却被那头一句话惊得不轻

“一百万已经转到你卡上，从现在起，如果我从你嘴里听到之前任何和我有关的事儿，江川的遭遇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不过，你进去可比他惨多了，好自为之，我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

只一句话，那头就挂了电话，当场给唐灿浇了个透心凉。

微微抬眉看过去江川淡定一张脸，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回事儿。

眯缝眼睛，喉头滚了滚，唐灿眼神冷漠中透着疏离。

声音微颤。

“你想怎样？”

罗广翼的离开，让自己尚且觉得还有一战之力。

罗旭东的离开，让自己惊觉世家就他妈的是假。

一切只能靠自己，要想拿到李俊山那五千万，只有靠自己才行。

可是，自己还没来及做什么，江川已经直接来了一出釜底抽薪。

自己联络上的不过是一个李家孙少爷，不，是李家孙少爷主动联络自己。

而江川呢？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身份一跃而上，直接成为李家七少。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自己难以承受的。

斗了江川快半辈子，只实际上自己早就输了，很早很早就输了……

从出生起，就已经输了。

滚他妈的！

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顾不得手疼，只是不甘心，也觉得凭什么！

都是人！为什么命就这么不一样！

自己那么努力，却比不上别人一出生就注定的身份！

挺恨的，恨自己，恨江川，恨这个世界从来不公平！

我们家几辈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你十余年的奋斗？

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自己说放他娘的屁！

老子就算自己挣不到个前程，也要给我孙子挣个前程。

可事实上呢？

很多路不是说说就能走上去的。

一直以来，自己从不承认自己不如江川。

可现在看，就算抛开李家的身份，江川依旧不是自己能比的。

从一开始，自己就输了。

输在把江川当成了目标。

而江川，从来把他自己当成目标。

这一生，不求赢过别人，唯愿不辜负自己。

这确实是江川的追求。

他也做到了。

认识江川六年，这是第七年的光景了，但江川却依旧守着一股劲儿。

自己不知道，也不理解那股劲儿是什么，但好像就是那股劲儿，让江川坚如磐石。

自己看不到，也找不到那样的坚守，自己的人生路走到现在，回望过去

以前硬咬着牙说不后悔，可实际上，自己已经后悔了。

不知道在后悔什么，好像都后悔，又好像都不后悔。

各种情绪夹杂，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到现在，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追求什么？

“老死不相往来，我可以放过你。”

沉默中的江川缓缓开口。

这么多年，自己也倦了，不想玩儿有仇必报那一出，冤冤相报何时了。

放过唐灿，也是放过自己。

“……”

抬眉瞬间的唐灿，眸底惊讶明显，似乎难以置信江川的态度。

不敢相信江川竟然会放过自己。

原以为这场争斗，会不死不休。

“江川……你临到这时候，都还要赚一个比我好的名头吗？”

唐灿面上禁不住浮现一抹苦笑。

就是猜不明白，江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前猜透了，现在却猜不透了。

不，又或者说自己以为自己猜透了。

仅此而已。

很多往事浮现在心头，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当初，自己没做那件事情，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现在两人是不是还会去喝啤酒吃烧烤，是不是还会想当初一样，探讨着过去和未来。

只一切都是算不到的。

“九骏我自己会处理，你尽快离开吧！”

说完一句，江川起身即走，眼眶其实有些红，似乎还是在怀念当初的日子。

下楼上车，在街对面看着公寓楼，面上饶有一丝苦笑蔓延。

念旧情，或许不是个好习惯吧……

“嘭！”

“撞车了！”

“快报警！”

“快叫救护车！”

“……”

公寓门口突如其来的一声嘈杂，让江川猛地回神，正想过去帮忙，却瞧见身首异处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临死，脸上却浮现一抹笑意，似乎终于安心了。

缓缓打开车门坐下，点了好几下才点燃一根烟，从车里置物架拿出来另一个盘，扔进去了水瓶里面。

烟呛喉。

禁不住咳出来眼泪。

那双眼睛依旧在眼前，闭眼仿佛近在咫尺，是解脱，也是释然。

之前是斗了快半辈子，现在

是斗了他的一辈子。

值得吗？

对江川来说觉得不值得，但对他尚且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