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险的陷阱似乎已无余力,许久未见再有竹影袭来。
汪擒此刻劫后余生,心中却依然谨慎,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再次触动了那陷阱,他紧了紧手中的哨棒,满脸警惕的稳步向鲍鸿走去别人他都可以不救,甚至眼下这场失利都可以推脱在许家太过阴险上,但是鲍家老爷的独子,若是在自己的手里被人抓去了的话
“嗖”
一杆竹影从泥土里朝着他胯下急抽而来。
“铛嗡”
“哼!故技重施?”汪擒虽然心中惊惧,不知对方还有多少后手,但依然压棍挡下了这一招。
接着,汪擒往右侧一闪身,哪知道还未站稳脚跟,便有另一道黑影冲着他下盘疾扫而来。
汪擒在跑江湖时候习练过胸口碎大石,是颇有些硬功的,但也仅限于上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招,他只好纵身往上跃去。
他刚跃在半空,就听一声粗犷的大吼,振聋发聩的传了过来:“吃俺黑牛一棒!”
一个脸庞黝黑的健壮汉子,陡然间从一侧的竹林中站了起来,这汉子双手执着一根长杆,兜头砸下。
“啪”
头可是一个人的导向标,这黑脸汉子虽然并无武艺,可偏生力量大的惊人,一棍子直打的汪擒两眼昏花、晕头转向了起来。
他努力屏息凝神,挥舞起手中的哨棍,试图将眼前那人击倒,可对方却在打出一棍之后转身就跑,窜入竹林之中,头也不回的消失了!
这一下让汪擒彻底的分不清了东西南北,他下意识的回头看去,就惊愕的瞧见几名穿着栗色长袄的家丁,拽着一张长长的大网冲了过来
片刻前,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头皮发麻的凄惨嚎叫,米郕抽了抽嘴角,满脸不忍的扭头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边的陈宪道:“行之,这手段是不是太狠了些?”
陈宪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方的形势,一扬眉毛,反问道:“叫他们把我们抓去,成天痛殴折磨就不狠了?”
说罢,他就又拉了几根绳子,只听竹林中的破空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竹林里的陷阱,是陈宪带了一众家丁,以及米郕、樊定波等人在饭后花了两个时辰布置出来的。
“陈公子”站在十余家丁身后的许碧君蹙眉问道:“您是如何知道这些人今晚上要来偷袭?”
陈宪耸肩说道:“问问你的管家吧。”
“什么?”带着瓦楞帽的黑胖管家陡然间站起身来,满脸的委屈和不解的说道:“陈公子何出此言,我许成泰在鲍家当了十七年管家,便是小姐也是我瞧着长大的!”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吼:“吃俺黑牛一棒!”
黑胖管家脸上的肥肉,也随着这一声粗犷的吼叫而颤抖了起来。
“哦?”陈宪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瞥了一眼黑胖的管家,旋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中的灰土,说道:“可以收网了!”
听了他的吩咐,包括岳征在内的十余人顿时满脸喜色的拖着渔网冲了出去敌人眼看已经是全军覆没,眼下正是收获的好时节。
“小姐,我对许家忠心耿耿啊!”许成泰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他哆哆嗦嗦的抬手一指陈宪,叫屈道:“您可不能听这外来的书生信口胡诌啊!”
“哦?”陈宪淡然笑着缓步走到了许成泰的跟前,伸出右手去扶了扶后者因为激动而晃歪了的瓦楞帽,瞧见对方颇为配合的没有动弹,便轻笑着赞道:“定性不错!”
许碧君也拧起柳眉,神色有些不悦的说道:“陈公子,您远来是客,按理说我是应该慎重考虑您的说法。但据我了解,您今日才见了许成泰第一面,对他没有丝毫的了解,为何就能如此确认是他出卖了许家?”
“对,小姐说的对!”许成泰神色惶恐不安的看着面前这个书生,刚刚那个书生抬手的时候,他几乎要转身就跑了!
但现在情况就不同了!
许小姐是自己瞧着长大的,尤其是在她父亲去世之后,自己甚至想娶了这俏寡妇,从而执掌许家,虽然最终没有如愿,但她岂会因为一个外人的三言两语,就断定自己会是内奸?
十几年的感情,十几年为许家吃的苦、出的力,岂会因为你的一番说辞,就一言否之?
想到这里,许成泰心中愈发的放松些,他伸手拨开了陈宪犹自停在自己帽檐上的手掌,说道:“我许成泰为许家效力十几年,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许家的事。”
“对,你说的对!”陈宪收回了手,突然猛地提膝冲着许成泰那滚圆的肚子撞击而去。
“咚!”许成泰本以为危机解除,刚刚放松下来,此时陈宪又近在咫尺,他哪里能想到这人会突然动手。
他猝不及防之下,被陈宪这蓄力一击直接撞在了小腹上,顿时觉得撕裂般的痛楚传遍了全身,他痛呼一声,腾腾的后退了两步,抬手指着陈宪,龇牙咧嘴的说道:“你,你怎地突然出手伤人!”
许碧君也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这个斯斯文文的书生,这个身负杭州第一才子之名的书生,竟然会突然向一个中年人下手!
“陈行之!你,你做什么!”她瞪圆了眼,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旋即才醒悟过来家里的家丁此刻尽数出去“收网”去了,若是这陈行之三人要动粗,自己竟然毫无办法!
“许小姐,您这可就错了!”樊定波摇了摇折扇,从陈宪身后踱步出来,他先是礼貌的合起扇子,礼貌的拱了拱手,才笑道:“事实上,若不是陈兄神思机敏,恐怕今晚我们被这厮害成了瓮中之鳖!”
说到这里,他用折扇遥遥一指脸色惨白,犹自在小声哼哼的许成泰道:“这人生的肥头大耳,表面上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奸滑至极,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樊公子”许碧君心中惊愕,却又有些疑惑这陈行之为人如何且不提,但是眼前的这位樊定波樊公子,那可是在京城中都鼎鼎大名的人物,似他这等风流雅士,该是不屑于为这般指鹿为马之事的
思来想去,她又转眸看了一眼疼的满脸冷汗的许成泰,继而转过脸来,惊疑不定的望向樊定波,抿唇问道:“还请公子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