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朝暮也看着心心,眼中有着一抹看似有情又似无情的淡漠,她想了想,很认真的对心心说道:
“大概,要等你长大了之后。”
“我已经长成大宝宝了。”
心心很较真儿,也很天真,长大是多大?她比天天要高了呢,于是她问虞朝暮,
“等我睡着了之后,奶奶就会来接我吗?”
“不会,等你真正的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的时候。”
虞朝暮冲心心笑笑,伸手,扶着心心在病床上躺好,柔声细语道:
“等你知道了,什么才是死亡,你的奶奶就会来接你了,乖,先闭上眼睛,”
“那死亡是什么?”
心心乖乖的躺在小床上,怀里抱着玩具,天真的看着虞朝暮。
“就是你再也看不见你想要看见的那个人,那个人也再看不见你,你们无法沟通,也无法传递你们的想念”
虞朝暮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宛若隔着前世今生般,手掌轻轻的拍着心心的小身体,就像是拍着她的星儿。
心心身边的天天,见心心已经安静了下来,他也不闹了,赶紧躺在了心心的身边,抱着心心的腰,缓缓的睡了下去。
门诊里还有灯,虞朝暮冲背后的重润露打了个手势,让重润露将灯关掉,然后从系统中拿出了一条小毯子,盖在了天天和心心的身上。
过得一会儿,等天天和心心睡着了,虞朝暮这才起身来,对重润露低声交代道:
“我去给你弄张床,你就睡在他们俩身边,晚上别乱跑,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
说完,虞朝暮就走出门诊病房,打算去隔壁给重润露搬张床。
却是在走出门之际,被跟了出来的重润露叫住了。
她转身,站在走廊上,走廊上开了一盏灯,这末世来了,灯开灯关的,也不会再有人管了,什么时候医院停电了,这灯也就自然灭了。
“有事要跟我说?”
虞朝暮看着重润露,静静地,一如既往地淡然。
重润露一下子没忍住,哭了,伸手上前,抱住了虞朝暮的腰,哽咽道:
“姐姐,我,我也想爸爸妈妈了。”
被她冷不防一把抱住的虞朝暮,起初还没反应过来,待得反应过来,才是抬手,轻轻拍了拍重润露的背,低声道:
“你长大了,不要跟个孩子一样,现在你有两个弟弟妹妹要照顾,你得坚强。”
“可是,可是我不想坚强,我只想爸爸妈妈,哥哥姐姐,我想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
重润露哭着,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哥哥说让她不要怕,可是她还是很害怕,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她不够乖,没有好好做作业?
还是因为她惹了妈妈生气,所以把妈妈气进了医院?
重润露哭得很伤心,很无助。
她这样大的女孩子,哄也哄不了,骗也骗不住了。
虞朝暮只能扶着重润露,两人一同坐在椅子上,等着重润露哭完,她顺便在一旁递纸巾,低声的,带着一抹淡淡的随意,道:
“没有办法的,小露,不是你不想,末世就不会来,不是你想一家人在一起,就能够在一起的,这个世界,比你要惨的人有无数,家破人亡的也有无数,你得习惯,可以哭,但是哭完之后,你还是得习惯,因为哭也没有用。”
安慰着重润露,一抬眼,虞朝暮便看见了三楼的黑暗中,走出一道长身竖立的身影,他从黑暗中走入灯光之中,然后站在远处,一脸沉痛,却又隐忍不发的看着虞朝暮。
虞朝暮心中一沉,看着站定在远处的重寒煜,安慰了几句重润露,让重润露先进去照看天天和心心,便朝着重寒煜走去。
她见重寒煜的脸色似乎不对,遇上麻烦事儿了?要变丧尸了?可这要变丧尸了,脸上不应该有这种充满了情绪化的表情啊。
于是虞朝暮匆匆站定在重寒煜的面前,低声问道:
“怎么了?遇上搞不定的事了?”
重寒煜点头,眸光沉痛的看着虞朝暮,通红的双眸中,两串泪水就滚了出来,落在他俊逸的脸颊上,他哑声,
“我妈,我妈,我妈她被我锁在顶楼,我,下不了手!”
重寒煜无声的哭着,眼中全是泪水,他刚刚上去,准备接重罗和王美丽下楼来,就发现王美丽她,她
那是他的亲妈啊,生他养他,怀胎十月将他生了下来的人。
是他懦弱了,他不是个男人,但是他下不了这个手,这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虽然他说要去当兵的时候,王美丽是松了口气没错,可是重寒煜一直都是理解她的,她一个女人,没了丈夫,辛苦拉扯儿子长大,好不容易重组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她很珍惜和重罗的这个家,重寒煜不怪她。
虞朝暮深吸口气,看着重寒煜,点点头,交待了重寒煜一声,“你帮我照看一下那三个孩子”。
然后错开重寒煜,便要往楼上去。
杀丧尸而已,她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重寒煜下不了手,她来!!!
手腕却是被重寒煜一把握住,他死死的捏住她的手腕,低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地上,痛也有,不舍也有。
虞朝暮蹙眉,偏头看着重寒煜,咬牙,低声道:
“丧尸必须得杀,它们会进化,放着不杀,就是不吃人,它们也会吃老鼠吃猫吃一切活着的东西,进化了之后,它们会更厉害,更难对付!”
重寒煜死死的,捏着虞朝暮的手腕,良久,他痛苦的滚落了两串眼泪,压低了声音,哑声说道:
“用我的刀,给她,留个全尸。”
原谅重寒煜,让虞朝暮去做这样的事情,但他现在,不是什么特种兵,不是一个成年的男人,他是一个儿子,一个活在末世的孩子。
他的内心,就像一个即将要离开母亲的孩子一样,不舍,难过,孤单,且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害怕。
他无声的哭着,在虞朝暮面前。
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抓住了浮沉大海中的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