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垂得很低,罗如默默地走着,怀里抱着有补丁的包袱。现在是黄昏时分,晚风略显寒意。
四周一片死寂,天色灰蒙蒙的,一只乌鸦在附近的树枝上呱呱地叫着。死寂的气氛很恐怖,与死亡的气息如此相似。但是十五六岁的她依旧走着,准备穿越前面几片荒地,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
罗如在暮色里走着,只遇到两三个行色匆匆的穷人。
一位穿着灰色麻衣,面带悠扬的老大爷站在街角,身旁有一辆用骡子驾辕的车子,他友善地问:“女娃子,你家在哪?家离这远吗?这地儿不太平,快些回家吧。”
罗如一顿,眸底闪过一抹黯然。随即眼光落在空空的骡车,问道:“大爷,请问你这是去暮云城吗?”“嗯!”老大爷点点头。“能捎我一程吗?”
察觉到女娃的不妥,老大爷没有再追问刚才的话题,摸了把花白的胡子,脸上浮着宽厚的笑容,说:“能,当然能,刚才正缺人唠嗑呢。来,快上车子。”他跳上了车,然后向罗如挥了挥手。
一直来到了南城门,他们才看到了生命的迹象。华丽的街灯长排点亮,如同白昼,专门为晚出的人而摆设的各式小吃摊上,响亮着五花八门的吆喝。街道向东西延伸,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
骡车向左转,停在了一家脚店门前,老大爷转身喊道:“女娃子,这家脚店又便宜,人老板娘又好,你不妨在这歇一晚?”
“好,多谢大爷。”罗如感谢后跳下了马车。老爷子一脸凝重,望着罗如嘱咐着:“女娃子,万事小心,遇事多留个心眼。”说着便驾着车子离去了。
罗如摸了摸腰间别着的破布袋,随即往右走,四周很暗,不知怎的,竟摸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
她似乎不懂得慌张,继续走了不知多久,但巷道似乎永远在变长,在变窄。她知道她脚上的水泡磨破了。
但霉运不想放过她,忽的右脚刺痛,脚一踉跄,疲惫无力的身子整个重重地摔倒在地。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然而她并没有打算停下来,想要站起来。
滴答滴答,一滴水落在了她的手背。随即“轰”一声,巨雷撕咬着浓重的乌云,打破沉寂,滂沱大雨铺天盖地压下来,哗哗地下着下着。
她顿住了,大约如此停了半时辰,时间和空间失去了一切的意义。千头万绪涌上心头,忽的,她双肩颤抖,整个身子蜷缩着,倔强地咬住嘴唇。
低低的哭声掺杂在雨声里,精疲力竭,最后睡去了或晕去了,朦胧中右脚似有一道淡淡的红光散开……
寂静的堂屋内,几件家具,显得屋内相当简单。一张刻着竹纹滚边的红木茶几,两把歪歪扭扭的竹椅,以及一张摇摇晃晃的有扶手的背靠椅。
还有一个花梨木制成的书架悬空在北面墙角上,上面杂乱地堆满了甲骨卜辞、石刻碑和竹制卷轴。
屋子角落有一条鲜红色的长鞭孤高自傲地吊挂在墙上,与其它的摆设格格不入。
此时,一位道骨仙风的仙人,倚靠在窗边,摸着花白的胡子,双眼眯缝,凝望着暴雨过后澄清的星空,一颗绯红的夜星泛着点点星光。喃喃自语:“故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