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街道比较狭窄,错乱夹杂,但好在街道旁的摊位倒不少,吆喝声不断,到处食香扑鼻。
甲乙丙丁带着他们随意瞎逛,但华锦媗和韦青仍是不改慢悠悠地走,她想停就停,她想走就走,弄得最后甲乙丙丁都得迁就她、盯着她,唯恐她一时兴起回府坏了大事。却不知县令府内那些误以为三个女人一个小孩很好制服的小人们,趁着天黑蒙面进去打劫,却被江一白打得鼻青脸肿地扔到庭院角落,吓得落荒而逃。
有些时候人以貌取人,华锦媗随手一甩,那咣当的耳光总是相当响亮。
“哥,我们吃那个吧,十文一袋,平时我们都舍不得买,这回有她在,咱们让她出钱。”阿丙忽然指着路边的炸藕片垂涎说道。甲乙丙望着华锦媗就如同望着钱袋一般,那边炸藕片实在油香扑鼻,他们四人相互点头就赶紧朝那边走去。
夜风吹得人裙衫飘动,华锦媗站在韦青身旁岿然不动,只道:“快了,时间就快到了。”
“嗯?”韦青皱眉。
甲乙丙丁那边四人早早各拿一袋炸藕片就招呼着华锦媗也来,她虚弱地让韦青搀扶,回:“不好意思,我饮食不得沾油荤,外面的东西吃了不干净,只会加病。”
一听华锦媗既不拿吃也不过来,甲乙丙丁哪里舍得自掏腰包,旁边摊主见状赶紧催他们给钱,无奈之下,四人只能东拼西凑地还了四十文,面色难看至极。
“那边有人卖笛箫,我偶来兴致想玩点乐器,不如过去瞧瞧吧。”华锦媗说道,由韦青扶着走去,自顾在小摊前挑选。
甲乙丙丁四人在后面各种咒骂,呲牙咧嘴,影子投射到华锦媗前方,真如跳梁小丑。阿乙心疼刚刚付出的四十文,那可是他们几人一个月的零花钱了,她咬牙道:“哥,我们把他们骗到河边去!”
“你想干什么?”阿甲暗地惊道。
阿乙道:“反正不弄死他们,你怕什么。”然后满脸讪笑地提议去河边乘船玩,华锦媗正随手玩耍着一支手掌长的短笛,闻言便立即付账,若无其事地跟着他们来到一处人烟逐渐稀少的湖畔旁。
甲乙丙丁熟知这里,似乎早知那里常有两艘空置的小船,特地邀请华锦媗他们上船玩。
韦青知道有诈,暗地冲华锦媗摇头。
华锦媗却笑而不语。
“来来来,锦媗妹妹,还有你身边的随从,我们坐这条船吧。”阿乙牵着华锦媗往左侧那艘小船走,甲丙丁则登上右侧的。
两艘船晃悠悠地飘到湖中心,靠近时,阿乙忽然拿着船桨跳到隔壁船,甲乙丙丁顿时很有默契将船划走,恶语嘲笑着没有船桨被困在湖中央的华锦媗和韦青二人。
韦青抡着拳头就要施展轻功回击,华锦媗只摇头。
韦青只能看着望着甲乙丙丁四人划船靠岸后又火速离去,愤愤地:“这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小姐,为什么你不让我出手教训他们?”
“左右不过是些乳臭未干的小孩,……管了,反倒是降低自己身份了。我许久未耍音律,不如你赏析几句,给我些建议如何?”华锦媗横笛在唇间,顺势吹起一阵阵缥缈乐声,随着湖面波涛徐徐漾来。
笛声优美,韦青忍不住听得如痴如醉,但随着不远处陡然传来的更鼓一响,他们所在的船骤然飞速前行,两侧风景急速后退,使得韦青立即拔剑警惕道:“小姐小心!”
一更响,阎王催。
这圣裁门捕猎时间果然准时。
华锦媗箫声依旧渺渺,映着惨淡月色,看见波光粼粼的水底遍地黑影,飞速窜动。
韦青手中的剑飞射而出,才刚没入水中,顿时有许多黑衣装扮的人破水而出,半身浸在水里,半身贴着他们的船,集中朝他们洒出一团白雾。
华锦媗屏息绕到韦青身后,快速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在这团搅乱人心的迷雾中,她和他应声倒下。
两个黑衣人迅速跃上船,各自扛起一人,其他人则继续漂浮在湖面上,伸手将船扛到肩上,然后如履平地地朝前而去,如同鬼魅般穿梭在夜幕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城,越过深林,进入一个把守重重犹如迷宫的地底巨窟。
“今天真是幸运,想不到循着笛声刚巧抓到这两个孩子。这样一来,刚好凑齐两百人了!”黑衣人嘀咕道,然后掀掉面帘离去。
人一走,韦青便迅速睁眼扶着华锦媗站起来。环顾四周,他们正处于一大群年龄相近的孩子群中,这些人均是面黄肌瘦战战兢兢,四周铜墙铁壁,仅有一扇铁栅栏锁着层层铁链,外面站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
韦青道:“小姐,那些黑衣人都是什么人?”
“……所谓的圣裁门。”华锦媗回道,宗派榜排名第七的邪教圣裁门。
这里虽是地底洞窟,但洞内藏乾坤,可供使用的面积非常广阔,又有石墙隔开,沿着盘旋楼梯从上到下约莫有九十七座豪华房,三百件普通厢房,六十七间铁牢,以及诸多兵器库、练功室等,装饰极尽奢侈,豪华程度堪比王侯府邸。
圣裁门虽是一宗,但内部勾心斗角早已逐渐分割成三门,分别是闼婆门、虎牙门、惊魂门。这个黑山窟,就是擅长精通摄魂练煞的惊魂门巢穴。
“子时到了!”惊魂门门主瞿阳秋披着藏青色的披风坐在白虎铺就的正座上,鬓发灰白,但面相精气内敛,皮肤光滑富有弹性,难以在年纪上做判断。他说话时,语气透露出一股迫切与垂涎。
华锦媗他们被一群黑衣人持着刀剑押出来,期间许多孩子哭爹喊娘立即挨鞭。韦青唯恐波及华锦媗,不露神色地将她护在身后,沿着几层高的石梯,众人朝洞窟中央那块削如平地设计成大厅模样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