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裹挟着丝丝雾气姗姗来迟,阳光斜照下的汴梁城宛如轻纱薄帐下的美人一般,隐隐约约、唯美俏丽。
城内各处,早点叫卖声此起彼伏,香味宜人。
罗家大院。
一个曾经代表着辉煌荣耀的地方,如今却满充着刺鼻的血腥味。
街道的早行人疑惑而又带些恐慌地看着寂静如常的罗家大院。
封条还没有被撕下,其上的字却已经被露水浸透得识别不出。
没有人知道昨夜到底来了几个派别,只知道罗家大院的外墙上布满了血迹。
此时此刻。
罗青背靠在书房门前的书架上,观望着已经满目疮痍、破败不堪的罗家大院。
跟踪者散了,追名单者散了,杀人者也散了。
既然名单已经灰飞烟灭,那再撕破脸也是无济于事。
如果不是生存危机,哪个国家都不想无缘无故地打仗。
所以。
禁军与夜行衣大队默契地同时退后撤离,好似之前打的热火朝天不存在似的。
一切好像都结束了,但又好像没有结束。
真相即将大白,可罗青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目前来看,最坏也是最有可能的真相就是:
罗宰执反叛了,且不是一年、两年的谋划,而是十几年……
凉风带走了罗青的飘发,却带不走他的惆怅。
纠结许久。
罗青愣神对着天空说道:“兄弟,我该叫你堂哥,还是叫你堂叔。”
书架的另一边。
宏丰包子的香味从手指传到嘴边,“不晓得,太长时间了,我都忘了…不过,这包子的香味我倒还记忆犹新,你小子要不要来一个。”
闻言。
罗青摇头苦笑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作为晚辈我更不配吃这个包子。”
“啥配不配,你做的已经够好了。成事在人,谋事在天,有些事情不是你我所能控制到的。嗯…这包子真香、真好吃!”
对方的感叹话在罗青听来是如此的忧伤难过,他不得不叹气道:“可惜啊,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吃吧。唉,兄弟,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无言、吞咽、眯眼望天,“离开十几年了,我早已经习惯了没有它的生活,今后估计会彻底习惯。”
“好吧,我不会再劝你,但我只想问你最后一句:你今后到底姓罗,还是姓李。”
沉默,随后坚定,“我既姓李,也姓罗,今后我还是罗家人,更是夏国人,但绝不再是大宋人。”
尽管十分可惜,但罗青还是尊重另一边的选择。
隐姓埋名潜伏敌国十几年,从一个士兵爬到了元帅,从一无所有到权倾西夏。
罗青佩服李存义的隐忍与能力,同时也明白如今暗堂的身份对于李存义来说就是累赘,完全拖累的那种。
一旦东窗事发,无论他李存义权势有多大,都会被西夏人赶尽杀绝。
因此。
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把唯一留存的暗堂名单拿到手、销毁。
在听到罗家覆灭、罗宰执被杀后。
李存义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汴梁。
因为他怕名单被朝廷拿到、怕自己受制于非罗家人,更怕目前所拥有的美好全都付之一炬。
现在,名单彻底灰飞烟灭,他李存义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西夏人。
至于罗家本家,没有西夏暗堂,没有他李存义,也还有罗青。
经过短暂的相处、了解,他完全放心地将罗家的一切托付给罗青,就像罗宰执当年将西夏暗堂完全托付给他似的。
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亲人间的承诺。
“接下来你还有什么打算?返回西夏或者再住几天?”
罗青的问话让李存义沉默片刻。
许久,他才悠悠笑道:“原本想帮你查出真相再走,但我怕待久了西夏皇室那边会怀疑,所以打算把刘都校的密信交给你后就离开。
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些密信虽然能证明刘都校与我们西夏有来往,但事实上密信只是他之前跟我们西夏暗堂的联络信,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通敌叛国。其实,我到现在还是不太能接受刘都校背叛我们罗家的事实,会不会……”
李存义的质疑让罗青火爆三丈。
身为罗家人,不杀死刘都校报仇,还要为他说话,那还算什么罗家人。
但是。
再生气,也不能对自家长辈发火,尤其还是贡献、牺牲那么大的长辈。
罗青尽力压下愤怒,岔开话题道:“兄弟,你确定我父亲他在被抓之前向你要过军火?”
听到这话。
李存义长叹一声,“我也想说不是,可家主他的确向我要了一批数目庞大的军火,而且还让我带着西夏大军开拔到边境。唉,除了那个原因,还能有什么解释……”
此时的罗青依旧不愿意相信这个最大可能,他尽力挑刺道:“可那么多的军火都到哪去了?我也没听说朝廷收缴了一大批的非法军火。”
“不知道,可能藏起来了吧,根本就没来及用上。”
一听到这个藏字,罗青想起来他罗家好像在汴梁周围有个隐秘的储物洞。
难道说偷买的军火全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