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内,安详一片。
大红灯笼照样高高挂起,巡逻禁军照样耀武扬威。
好似外面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无法影响内部这番小天地似的。
高高的城墙如同卫士般将宫外的“污秽”拦截在外。
尽管现在的汴梁城已经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罗青与刘都校的生死大战,但是宫内的女人张口闭口的还是妆容与圣上。
在她们的眼中,与其去了解宫外的见闻轶事,倒不如多想些尔虞我诈的阴谋与阳谋。
国家、民族在她们眼中仅是附属品,属于圣上的附属品,只要得到了圣上的心,就等于得到了全世界。
可是。
长久和平的皇宫上下今日却遇到了一个愤怒的愣头青。
老话常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罗青反正都到了如此地步,还管什么面子、衣着。
谁敢拦他,喷就完事了,正愁着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呢!
恰巧,愣头青遇到了原则怪……
当罗青缓步走向宫门口时。
看守宫门的头领当即拦下道:“你是何人!为何要一身血迹地进入皇宫!”
初开始时,头领没认出来罗青,说话声音极其严厉。
而罗青根本就没在意那些,甚至都不想出声反驳。
与其在这跟个小垃圾争吵,倒不如进皇宫跟那位争吵来的痛快。
大哥不想说的话,当然得由官方小弟陈沉出声解释。
但瞧陈沉拿出圣旨,厉声喝道:“这位乃是当朝驸马罗青,是圣上下旨将他押入宫内。”
头领疑惑地看了看满身血迹的罗青,声音依旧严厉,“押入?你们这种样子像押入?赶紧滚去给这钦犯换一身新衣,然后再将他五花大绑地押来,否则我就是豁出性命也绝不会开宫门放你们进去!”
头领的话让罗青极度愤怒。
他正因刘都校的惨死而生气,结果这人就撞了枪口,真是找死没地方找的!
“那我偏要进去呢!”
此时的头领也生气了。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从表情到动作如此嚣张的朝廷钦犯。
一个必死的钦犯竟敢在他堂堂都虞侯面前耍威风,驸马怎么了?真当自己朝中无人?
一念至此。
头领当场拔刀喝道:“你再敢往前一步就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见情况越来越剑拔弩张,陈沉举着圣旨大声喊道:“圣旨上说的很清楚,我们仅是奉命行事,难道将军要抗旨不成?”
头领听到这话,继续对线喝道:“微臣今日奉圣上的口谕,严查进入皇宫之人。我告诉你们,圣上亲口说了,今天会发生大事,就连一条阿猫阿狗也不能放任它进去!而你们恰巧在其中!”
罗青边面无表情地狠盯着头领,边悄然动手将火铳装填完毕。
骂小爷是阿猫阿狗,你很行,等好了!
陈沉一见罗青这架势,急忙拉住他的手臂,耳语道:“大哥,我知道你很气,我也明白你其实是在跟圣上怄气,我更明白今日无论你杀谁都会无罪。但我们是侠士,不是滥杀无辜的恶霸,三思而后行啊,大哥!”
面对陈沉的规劝,罗青只想大吼: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火铳已经装填完毕,不见火星是对它的侮辱!
想到这。
罗青举起火铳,对着头领的脑门不慌不忙地喝问道:“你让不让开?”
“哼,就拿这种没有尖头的垃圾玩意威胁我?你是不是有……”
这边头领正嘲讽着,其身后的禁军忍不住地上前耳语道:“大人,刚刚罗衙内就是用这神器杀了刘都校。那场面太可怕了,估计三层盔甲都挡不出神器的威力……”
一听这话。
头领的脸色微变,额头开始冒汗。
作为禁军的指挥者以及圣上的大忠臣,他对于“生死”早已看淡,他不相信小小的后辈罗青敢杀自己,当年的罗宰执都奈何不了自己,更何况他的废物儿子!
因此。
他不仅没有退缩,反而露出了不屑,“哦,那个废物刘都校终于死了啊,真好。小兔崽子们看到没,断老子财路、跟老子作对的人,刘都校就是他的下场!***,把那贱货吊在城墙上一辈子也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拿出火折、点燃、瞄准、静待……
恍然之间。
一声比鞭炮炸裂时还响的声音传遍内外。
不知道内情的人额头冒汗、瑟瑟发抖,知道内情的人捂着眼睛、暗自默哀。
甚至皇宫内部都传来了宫女与太监的尖叫声。
没有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都以为是某个作死的人在放一门很响的开门炮。
伴着火铳发射后的烟雾缭绕,陈沉拍了拍罗青的肩膀,叹气着离开。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不是他一个小民所能掌控得了的。
大哥是驸马、是圣上的师弟,就算干再出格的事,也有圣上给他撑腰、擦屁股,而他们这些办事的,默默看戏就行。
待众人缓过神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浑身发颤的都虞侯,其次是被铁珠打出小坑的城墙。
连全大宋最坚硬无比的城墙尚且被打成这般光景,这要是打在都虞侯的脑袋上,估计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他!
而此刻的头领早已经瑟瑟发抖的不停,他绝没有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武器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与其说他是被火铳吓得,倒不如说他是被罗青大胆的行为吓得。
大庭广众之下谋害朝廷命官,他罗青不死,大宋的脸面何在!威严何在!
念至此。
头领嘴唇发颤地吞吐道:“没有…人能一身血迹地进入皇宫…不换身衣服,你就算杀了我…也休想进去惊扰了陛下……”
罗青边莫名地笑看着头领强撑身子的滑稽样子,边拿出引线,熟练地装上火铳。
这次他没有换火药,也没有装上铁珠,他仅是想看看这个慷慨赴死的大宋忠臣到底能撑到哪种地步。
能守宫门的头领一定是圣上最信任的人,如果这样的人不畏生死,那未来的大宋也还有自救的可能,而如果……
罗青边想着,边点燃了引线。
这一次,无论头领怎样额头冒汗、左右扭头,罗青始终都将火铳正对着他的头部,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