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明月跳入澜沧江。
明家众人赶至江边,明海眼睛泛红,向明庭怒吼:“大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明湘呜咽着,眼泪扑簌簌的滑落,边哭边摇头:“海子,阿暖的确跳江了。”
明平跌落在地上,眼眶也泛红,痛心疾首。
姗姗来迟的明盛,老泪纵横。那日,他一夜白头。
贺枭久久伫立在江边,仿佛是在等待奇迹。
他的心生生被剜空,眉眼间尽是冰霜,像冬日寒冰凛冽的澜沧江,一身锐利的锋芒尽数收敛,如一潭深渊,深不可测。
明贺两家倾巢而出,顺着水流在下岸搜寻了已有月余,却没有丝毫踪迹。
温香推门而入,叹口气:“还是没有消息,枭哥,月妹妹怕是——”
贺枭骤然打断:“她还活着!”
看着魔王这般模样,温香沉默,垂下眼。
想起那张肆意鲜活的笑脸,喉咙发涩。
也罢,活着的人总要有点希望。
窗外,梨花满枝,花瓣纷繁,不知是花白了路,还是风招摇了归途。
温香眼睛发酸:“你后悔曾经拒绝她么?”
贺枭沉默不语,刚毅冷漠的脸上带着一丝疲倦。
温香默然,心中有了答案。
转身将手放到门把手的瞬间,顿了顿,转过头:“虽然有些话今日说是有些晚了,但是我还是想一吐为快。当初你们的一点一滴,我都看在眼里,也许正因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你一直不肯承认自己喜欢上她。”
贺枭瞳孔骤缩,是啊,他身边所有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他一直欺骗自己。
温香抬眸死死盯着贺枭:“可是,你真的只是因为认不清自己的心么?你不是!你在害怕,害怕她年纪小,害怕她的热烈恣意,害怕她有朝一日会厌烦你!她眼里从未掩藏过对你的喜欢,而你一直在逃避她的感情!”
温香咬着牙齿,一字一句:“贺枭,你是个懦夫!”
丢下这几个字,转身翩然离去。
夜色已深,明月高悬,月光穿过树荫,留下一地情思,又清又冷,闪烁的星光让黑夜无眠。
贺枭静静站在窗边,贪婪的吸收着月光,轻轻张开双手,好似这样就能将她揽入怀中。
是他,明白的太晚了。
那日牢房外一眼惊鸿,似指尖春风,一直刻在他心里,只是他一直在逃避,不愿承认。
明明总是放不下她,想为她遮风挡雨,想轻吻,想拥抱她,却一味的欺骗自己,压抑内心的感情。
年少的感情热烈的像夜空中璀璨的烟火,轰轰烈烈,绚丽奔放,但激情过后,大多都是潦草收场。
他怕小姑娘的感情也像这绚丽的烟火,只是一时的激情,时间长了之后,会厌烦自己沉闷无趣的性子,终有一日,会离他远去。
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他想他会疯的。
而如今,他已经疯了。
他总是习惯做最坏的打算,怕小姑娘在感情中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却没料到他的畏惧已经伤害了她。
她的感情是如此炙热又纯粹,她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干净又澄澈,满心的爱恋。
他却因为自己的惧怕,将她拒之门外。
如今,想挽回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是他,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