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在漫漫尘寰吟诵血的乐章,饱满丰实,在恍惚中滋长,蔓延行堂,究竟是无妄之灾,还是咎由自取。
展沫沫看着只来过一次,便留下深刻印象的行堂,她轻哼着歌,任由风吹起吹落肩上,银灰内里黑色印着暗纹的披风。
她再次把披风固在颈部的银黑色对扣,解了下来,扯下披风,扔给了身后跟着的水梓,看着贺焰拿出身份玉牌后,跟行堂前的人沟通。
在别人的带领下,展沫沫来到关押贺焰送来的雪鹰卫上尉,展沫沫其实想的很简单,虽然她知道,未必能从此人嘴里得知有效讯息,但也不能错过一点可能。
透过昏暗的光线,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脸上毫无光色,眉头灰白,不住颤抖,全然没了先前的高傲,看到来人后,他埋头曲颈不看展沫沫几人。
“有问出什么吗?”
“回大人,并没有。”
“一点也没有?”
“这……一直喊冤可算。”
……
展沫沫听着贺焰和守卫的对话,待贺焰说话前,回复守卫说道:“算啊!怎么能不算呢,这可是大事,他叫屈,不就意味另有其人?”
贺焰看着她,那守卫也疑惑,“是另有其人吗?而不是他是冤枉的?”
“当然,两者意思一样~”展沫沫摆手带着意味深长道:“快去吧,喊人来啊,我们要公堂会审~要给人一次申冤的机会,不是嘛~”
守卫:“这……”
贺焰:“让你去叫人,就去。”
守卫:“好。”
展沫沫在贺焰说过之后,又道:“对了,记得要把最高级别的人叫来,最好是二长老~或者哪位长老都行,这可是尽绝大事,他们不会不来的~”
里面蓬头盖脸的上尉闻言,急忙爬过来,但是,在距她们一米之外,被身上的铁链所困,他挣扎着用嘶哑的声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这样问的,弄得我才是坏人一样~我现在可是在为你考虑,帮你的啊。”展沫沫面无表情得看着他挣扎,语气婉转。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回来。”他激烈得扯动链条,带着响动,看着说完就走的展沫沫。
“将军您是想引出幕后黑手?”
“这句话从哪学来的?”
“话本里啊,所有阴险狡诈……”
“我阴险?我狡诈?”
“不不,不是您,我是说……”
“我不是想引出谁~”
“那是?”
“敲定谁~”展沫沫最后一句话,是在心里说道。
大堂内。。。
展沫沫站直身姿,双手扣着盔甲腰带,紧闭双眼,听着五长老口吐莲花,斥责展沫沫的无事生非。
等五长老闭口不言之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示意水梓添茶,她走过去接过茶杯,不卑不亢得亲自递给,和二长老同坐在上座的五长老,“来,喝口茶,稍作休憩后,再继续说我。”
二长老本着一副看戏的模样,听到此话,差点没绷住笑,五长老一脸铁色瞪着展沫沫,展沫沫也不恼面露微笑,就这么直挺挺举着,似乎暗示你不喝,就这么僵持着。
五长老看着她,自知她做得出来,他面色阴沉的可怕,但还是接了过去,作样抿了一小口。
“哎~这才好嘛,装模作样也要维持表面的平静啊,您活了那么久,这点浅显道理,一定还是懂得的~”展沫沫收起笑容,直勾勾得盯着他的表情。
五长老瞳孔一缩,露出笑容,“你还是说说,今日叫我们来是所为何时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初任统领,军队有些地方不是甚懂,还请各位长老解答一二。”展沫沫坐回下方的椅子上。
二长老闻言,“这个啊,你就可要问五长老了,他可是最懂这些军队之事了。”
展沫沫乖巧点头,看着五长老,直把他看得讪笑不容拒绝时,才出口道:“有一、不听话的怎么做?有二、霍乱军队的怎么做?有三、致使大军惨失众将怎么做?”
展沫沫掷地有声、振振有辞,侧面说出雪须伦一事,她说罢,眼睛不眨的看着五长老。
二长老闻言,听出她所指为何,皱起眉头在一旁道:“须沫!”
展沫沫闭上眼,她其实也知道,不应该在此时提出,但她实在接受不了犯了错还无事的人,还能好好的过日子的‘人’。
她轻笑一声,“是不是太难了?五长老~好吧,那我换个问题。”
“这些律法,是不是当真奏效啊~”展沫沫摆手,示意水梓掏出,一早带来的厚厚几本书。
她摸着厚书皮所印的‘雪族尽绝军法’几个大字,“不知道这些尘封的书本可还有用?不会这,也问不得吧~”
二长老见状,不顾五长老的沉默,率先开口,“自是问得的,这些书经历了多少年,见证了雪族的起伏,谁也没资格,否定它的作用。”
展沫沫笑了,“如此甚好,五长老您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即如此,您便一直不做声吧,还有最后一件事。”
二长老刚想松口气,就听到她最后一句话,五长老也是腰杆一挺,展沫沫道:“行堂本是二长老所掌行,今日,我是本着职责所在,前来探了一二,发现有人存在冤屈~”
“我也不知这委屈从何而来,只觉得,不会是我判错,毕竟他辱我,辱他人,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总不能都污蔑他吧~所以,我觉得一定另有隐情,是不是背后有人……”
二长老在她说一半的时候喊了句,“须沫。”
展沫沫适时制止,面露微笑默不作声了,她行了一礼,看了眼五长老便出去了,贺焰、水梓俩人也在展沫沫退下之后,行了一礼退出去了。
行堂外,展沫沫抬头看着表面平静的天空,实则暗藏汹涌,她双手自然垂直站在下方,回过头体会,与上一次来全然不同的心态。
贺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转身,“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什么该如何?”展沫沫笑着自言自语般,“当然是该如何就如何,二长老已经表明,只要我不出格,在雪族便无大碍,那么,还要在乎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作甚呐~”
贺焰慌了神,似乎有些明白的抬起头,水梓则是一副迷茫的表情,待展沫沫拿走披风时,依旧一副不明白的样子,但他很了然得没有追问。
他们走后,二长老拿起桌上的茶杯,看向要站起身的五长老,说了句不清不楚的话,“这须沫啊,就是没大没小、没轻没重,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哎~不过她这一副冲劲,倒是不知道像谁啊~”
五长老闻言,站起来的动作微顿,没有说一句话,便甩袖离去了。
二长老缓慢得喝了一口茶,也不说什么,他自知提醒已经达到,便施施然感慨一下‘茶不错’,也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