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躺在椅子上潇洒,却没想到叶夫子突然到访,吓的赶紧从躺椅上下来,立刻出门迎接。
叶夫子是骆宾王的老师,如今教附近几个村的人,别看几个村,但是上学不过二三十个,而且这些人个个还都是家中有钱的。
之前带骆宾王去交束脩见过,房遗爱为其倒了一杯茶后便恭敬的坐在一边,对于有学问的人房遗爱向来是尊敬的,而且叶夫子也确实是有学问的人,据说也是孔夫子的门人后代。
说到孔夫子房遗爱就想到一个卦,当年高祖在位时觉得自己的身份与天子之称有些悬差,便命人想想办法,于是把自己爹弄出一个皇帝,把自己爷爷弄出一个皇帝,但是这个提议被推翻,因为前不久隋炀帝才驾鹤西去,和老李家搭不上边,而且说出来不好听。
既然逆着推不行,那就顺着推嘛,于是第一代祖宗便新鲜出炉,李渊称之为“德明皇帝”,这位大佬名“皋yáo陶”,这个人可就厉害了,辅助过舜的能臣!
瞧瞧,第一代祖宗就这么厉害了,第二代祖宗自然更加厉害,于是李耳这个道家始祖再次登场,成为了大唐的皇室祖宗,结果全国的道教喜闻乐见,这些年过的苦啊,总算是能够长一次脸了。
所以到底是孔子厉害还是老子厉害,此刻的房遗爱已经陷入卦之中。
叶夫子看着一脸呆愣的房遗爱,咳嗽一声,总算让房遗爱回魂,房遗爱惭愧道:“刚刚想些事情,不免有些出神,还望夫子莫要见怪!”
叶夫子摇了摇头道:“今日前来,只是想要问一件事情,骆宾王果然是拜你为师?”
房遗爱点了点头道:“不错,乃是小子的关门弟子!”
“所谓达者为先,你祖父房孝冲对于《五经研究颇深,在魏齐颇有才名,你父又聪明博学,引经据典不过呼吸之间,不知你学得几成?”叶夫子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觉得茶好喝,又喝了一口。
房遗爱听的有些懵,什么是《五经,没听说过啊,想了想才想起老爹和自己说过当年自己生下来的时候,名字就是祖父给的建议。
摇了摇头道:“不曾有学,如今我所学之道,姑且称之为格物学,秉承的是实践出真知,少涉及理论,而更重视严谨科学...”
“你是法家还是墨家?又或者是阴阳家?”老夫子神色严肃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时间一个老头仿佛变成了一个士兵。
房遗爱摇了摇头道:“都不是,而是基于前人的基础做了一个总和,万般事物皆学问,如何将这些学问归纳总结便是小子要做的事情,前辈们皆是空中皓月,是引领人前进的先行者,作为后备也只能当那米粒之光,不敢造次,只愿砥砺前行!”
叶夫子面色微变,重新的打量了一下房遗爱后道:“如此,宏愿矣!尔如今已行至何步?”
“当初行在路上,曾读过一本书,书名为三字经,愚以为可以当启智之书,可惜,只写了一半!”房遗爱有些遗憾的说道,昨晚想起来的时候写了一些,结果写睡着了。
“哦?能否一观?”叶夫子顿时好奇起来。
房遗爱便走进屋,把昨晚写的《三字经拿了出来。
叶夫子一打开,引入眼帘的便是未曾见过的文字,房遗爱便上前解释了一下,而叶夫子也被眼前的第一句话震惊的不知身在何处。
这句话最早是孟子所说,孟子言‘上善若水,厚德载物’,这是至善的最佳体现,但是荀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理论,认为人的本性便是恶,‘化性起伪’,‘强学而求有之’,甚至是‘涂之人可以为禹’,一个讲究的是先天环境,一个讲究的是后天环境。
但是接下来就厉害了,孔圣人直接说,‘内圣外王’,直接把两家言论给打包了。
如今房遗爱写的《三字经,当篇第一句话就是‘人之初,性本善’这是要搞事情啊!
接着便是第二句话,‘性相近,习相远’叶夫子瞬间感觉喝了蜜一样,醍醐灌顶浑身酣畅,猛的大笑起来道:“好一个性相近,习相远啊!”
畅快的大笑,震的屋瓦都仿佛要颤抖了起来。
房遗爱不明所以,这只是自己娃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要求背诵的,怎么就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反应,有必要吗?话说要是把《金瓶梅默写出来,会不会...唉,太邪恶了,明明是一本极为经典的书嘛,愚者太多,自己也就看了七遍而已,那么好看的书,现在不能写出来,太可惜了。
叶夫子此时对于周边人早已经是直接无视,整个人都遁入秘境,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半柱香的时间过后,叶夫子可惜的将手中的书本放下道:“未得全篇实属可惜,此书极为精简,对于少儿开智有不少的好处,不知道...”
说到这里有些扭捏的看了一眼房遗爱道:“不知道小郎君能否忍痛割爱,让我将此书誊抄一遍,带给友人一看!”
房遗爱便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夫子请随意!”
叶夫子顿时开心开心的研磨舞笔,将半篇《三字经全部誊抄了一遍,然后吹干墨后,郑重其事的将纸张叠起来放在怀里。
“那写书人姓名不知道公子可曾知晓!”叶夫子临走的时候回头看向房遗爱。
房遗爱恭敬的施礼道:“名为春秋先生!”
叶夫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房遗爱送他出去后,长出一口气道:“人才啊,没得人才,一个人能干啥事!”
若是有可能,房遗爱很想有钱了自己开一个学校,但是如今年幼,原先又是武夫,突然转变成一个教书先生怕是周围人难以接受,只能以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去达成自己所想要做的事情。
“所谓春秋笔法,便是虚虚实实,如今有了春秋先生,当初又曾落于河流之中,遗失了不少古籍,这突然冒出来的书便有了说法,啧啧,又逢战事,文化交接出现断层,那人们理当不会那么较真的去找一个叫做春秋先生的人吧!”想到这里房遗爱便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