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色。”
原本李本田屏息凝神,洗耳恭听戒色禅师说出自己的法号。
“噗嗤。”
实不相瞒,李本田禅师是有修养的人,如果不是猝不及防,他是不会笑的。
然而戒色禅师起了一个站在李本田禅师笑点上的法号。
不过对于戒色禅师本人而言,这种情况自从他受戒以来就不少见,早已习惯了。
“戒……大师,我失礼了。”
李本田有口难言,实在没法把戒色两个字与大师和禅师相连,索性只称呼戒色为大师。
“不必如此计较缛节。”
戒色禅师呵呵笑道:“你我二人师兄弟相称即可。”
戒色禅师说到这份上,李本田自然也不客气,恭恭敬敬揖让道:“见过师兄。”
两人叙了一会儿身世,戒色听闻李本田的艳遇,不由哈哈大笑:“师弟,你这故事可不寻常,我素来听说,那些上等门第的小姐都是家教极严的,又怎会轻易见到一个书生便爱的死去活来,要以身相许呢?”
戒色见李本田脸上青白不定,像是怕丢了脸面,连忙安慰道:“师弟莫要激恼,我并非怀疑你所言不实,只是担心那山阳郡守的女儿练过夺阳补阴的功夫。”
“须知师弟现在既能逃脱山阳郡,只怕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李本田面无表情:“师兄,我能问一句,中了夺阳补阴功夫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药渣?”
“若是变成药渣那还好了。”
戒色禅师惋惜道:“我只怕那些人连药渣都没得做,只能在极乐之中一命呜呼,成那河边枯骨、冢中亡人。”
戒色的话让李本田不由身子一颤,激出一身冷汗。
他就说自己刚刚穿越的时候,这身体怎么那么虚弱,丝毫不像是平日里吃好喝好,补足元气的模样?
原来全被那女公子给收了回去。
可怜前身还一片痴情,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他哪知道这竟然是桃花劫,险些要了性命。
不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前身还真是丢了性命,现在的李本田可不是以前的李本田了,他会变强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戒色的话也解了李本田心里的一处纠结。
他本就不喜欢那位郡守的女儿,可是为了前身的意难平,他差点要以身饲虎,以后从了那女公子。
但现在听戒色这么说,他觉得很有道理,心里负担也轻了不少,总算不用跟那女公子有交集了。
大周王朝其他的小姐姐们。
在下大法师李本田,可以追求你们了。
只是如戒色所说,那些上等门第的贵女都是家教极严的,哪个出门不是前头后头几十个嬷嬷丫鬟跟着,纵然有一个两个昏了脑子的小丫鬟想撮合,又怎么能逃得出那些老嬷嬷的法眼?
这些老婆子平素里什么本事没有,唯独一双看人的招子练的火辣。
只怕如李本田前身那样的小家伙,在她们跟前就是一只没长毛的小公鸡,一眼望到底。
李本田又回忆起当初与那贵女相会,都是她主动来访,只怕真有几分不可告人在其中。
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萦绕心头。
“可是,堂堂太守的女儿,又怎会练就一身夺阳补阴的功法呢?”
戒色道:“世人沉迷色相,往往执着虚幻,不能看透本真……”
戒色还想继续掉书袋,可瞧见李本田有些昏昏欲睡,索性不去说枯燥的佛法——戒色禅师第一次传法大失败。
他一指高悬天空的明月,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去屋里歇息,待到明日再赶路去东郡。”
李本田与戒色一同往孙二娘的黑店里走,刚推开门,三条人腿赫然挂在两人面前,因为开门时的振动微微摇摆。
“哇……”
刚刚杀了四个人都没吐的李本田终于忍不住了,把肚子里能抠出来的全都吐了出来,吐到最后实在腹内空空,只能干呕酸水。
这店里哪里是店铺?
分明是人间地狱!
不说里面骷髅如林,骸骨若岭,也可说里面冤魂无数,无数凉风顺着门沿向外奔去,吹得人心头胆寒。
也亏得李本田还算是心智强大,若是换了寻常人,非得被满屋的尸山血海骇得夜夜不能入眠,被一户的腥臭血污激得日日参禅茹素。
李本田身边的戒色禅师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闭上眼睛,念起了往生咒。
“阿弥陀佛。”
戒色禅师念罢往生咒,高呼一声佛号:“师弟,看来你刚才下手轻了。”
“别……哇……”
倚着门边平复心情的李本田又看了一眼店铺里,还是有些接受不能,继续呕酸水。
“师兄,我去找火油,烧了这黑店。”
李本田强忍不适,走进店内找到一桶荤油,就把它泼在黑店四壁,戒色翻出火折子引燃。
金色的火焰瞬间笼罩这间小小的店铺,耳边尽是木柴在火焰中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阵阵声响像是亡者的悲鸣,最终随着火焰消散而沉默。
“恭喜您完成任务——扫平黑店,获得奖励:经验值,宿主等级提升。”
眼前的红光逐渐被黑暗吞没,李本田忽然收到一条咸鱼系统的提示。
也许是孙二娘、张青这对狗男女平日里坏了许多无辜之人的性命,以至于连咸鱼系统都看不下去,李本田竟然一次性升了四级——直接就把力量点到10。
似乎某位新晋禅师完全忘记自己说过要把点数用在智力上的事情。
这年头,谁靠智力呀。
当然,也许是因为某位新晋禅师没有把点数用在智力提高上面,所以他完全忽视了自己之前只是提高一点力量出现的人间惨剧。
不过新晋禅师李本田也没有机会思考体验身体被撕裂的感觉是什么滋味这等高深的问题。
因为他直接晕了。
等到他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天明时分。
“啊秋。”
饶是李本田禅师如今力量高达十点,超过寻常两个人的体魄,但是吹了一夜冷风,他竟然有些感冒了。
也许是被山阳郡太守女儿夺阳补阴给糟蹋了身子?
一想起山阳郡,李本田禅师觉得眼下还是得拉着戒色师兄赶紧前往东郡避难的好。
他下了桌子,四下一打量,戒色禅师正端坐在不远处的草地上,只见道道霞光似是被人接引一般,纷纷落下钻入戒色禅师的鼻腔内……
这还是大家全凭刀枪棍棒,拳拳到肉,贴身肉搏的世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