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江源上系统填了出差申请，正准备去跟领导报备，陆成就出来了。

他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拿着水杯。刚刚从茶水间接了开水，绿绿的茶叶舒展开来，在透明的玻璃杯里甚是好看。他敲了敲温江源的隔板：“你进来一下。”

温江源拿上笔记本去了陆成办公室。

“北区的项目有麻烦？”陆成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是有点棘手。两个项目卡壳，一个项目在做洽谈前的准备。”温江源苦笑：“如果很顺利，北区也不会扔过来了。”

“需要我跟你一起出差吗？”陆成问。

“暂时不需要。”温江源想了一下，“不过需要您的帮助。”

他仔细翻阅了北区几个项目的资料，确实有点麻烦，客户的换了领导，需求时时变化，其中又有技术难题。他记得以前院里面有一位教授做过类似的研究，在国际上都是比较前沿的。

“陆总，您的博士导师是沈教授，对吗？”

“嗯，博导。”陆成点点头。

“我查过这个领域的研究成果，沈教授的理论和实践都很先进。所以，我想请陆总引荐一下。”

陆成打开邮箱，转了一封软件技术年度论坛的邮件给他。

“老先生是这个年会的特邀嘉宾，正好在北区，你也去参加一下。我也给老师打个电话。”

“那谢谢您了。”温江源很真诚地道谢。

对这位上司，他是很尊敬的。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会伸出手。温江源默默地想，在这26年的人生中，除了爸妈之外，陆成是唯一的一束光照亮他的世界。

“阿源，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不用跟我客气。”陆成温声说。

温江源有点不好意思了，在公司是上下级，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又想起云科的事来，“陆总，那云科的项目您多帮我盯一盯吧。”

“好，去工作吧。”陆成点头。

温江源道了谢起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陆成看着这个手把手调教出来的下属，颇为满意。

当初他去美国交流回来准备博士论文，恰好院里有位女老师请产假，他就给大二的学生带专业英语。他让坐在第一排的小朋友起来读一段文章。温江源开口读完，全班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大家都没听懂，包括他。他看到这个小朋友的脸腾地变得通红。后来他去院里查温江源的资料，猜到大概是中学的时候学了哑巴英语了。

他早起锻炼的时候，看到小朋友在小树林里读课文，就给他纠正发音，带着他读。陆成记得那段时间，温江源舌头都打结了，话都捋不直。还好，终于坚持下来。

这个小朋友也很有意思，每天去他宿舍打扫卫生，拎着暖瓶从博士楼走好远去水房打水。他很欣赏温江源，勤奋，肯专研，不骄不躁，也不多说一句废话。于是就让他帮忙搜集一些项目的资料，一步一步参与到他的研究中。

这一晃，七年多过去。

那时候，温江源还是个青涩的小男孩。现在，已经成熟起来，能够独当一面了。

温江源有条不紊地处理出差之前的事务。

他跟助理确认了去北区的机票时间。翻开上周五去云科的笔记，给销售部经理和孙伟发了对公邮件，把会议纪要和对方的需求清楚地写在邮件里。做完这些，又查了查沈教授这几年发表的文章和著作，翻墙到国外的网站查了相关技术的论文，下载到自己的笔记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