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航山长聊了一会儿学院的基本情况,季开远走进一间教社,夫子正在堂上讲《道德经》。季开远携白不易进入,在后排盘腿而坐。
“老子《道德经》之精髓,在于三皇之道,锚定天地而亘古不变,使国家长治久安、重归玄同之唯一、必然之选择。”
有学子问道:“何为三皇之道?”
“伏羲氏创阴阳四象八卦,观天之道,执天之行,是为三皇之道。道者,万物之奥也。顺道者昌,逆道者亡。”
那学子接着问:“何为顺道?”
夫子答道:“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為天下先。”
这时,郑阔站起来问道:“圣人教我为民请命,敢为天下先,缘何又曰不敢为天下先?”
夫子答道:“老子所言不敢为天下先绝非保守退缩之义,乃不与人争名、与民争利之义。”
郑阔答道:“大争之世,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必得有敢为天下先之人。而太平盛世,人人得以安居乐业,方可如老子所言,不敢为天下先,故此慈故能勇,俭故能广,不敢为天下先,故能成器长。”
“彩!”坐在后排的季开远不由得抚掌喝彩:“敢问这位郎君,大争之世如何为天下先?太平盛世如何不为天下先?”
“大争之世,为民请命,为民争利,是为天下先。太平盛世,不与民争名,不与民争利,不为天下先也。”
话音刚落,钟声响起,书院下学了。季开远便邀请郑阔休沐日入府再论,郑阔欣然应允。
天渐渐热了起来,湖边的树荫下,扶疏正在监督扶桑背《千字文》。
“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扶桑晃着脑袋背完最后一句,解脱了似的,可怜兮兮地说道:“阿姐,我背完了,可以去看蚂蚁搬家了吗?”
扶桑心里也很绝望,明明阿爷阿娘说自己还小,不需要背这么多,偏偏阿姐天天逼着他背,背不完不让玩。
“蚂蚁家里东西多,一时半会儿也搬不完,我们一会儿再去看。我们再去给阿爷背一遍好不好?”说着,拉着扶桑的手往季开远的书房走去。
还没进门,扶疏就在外面喊:“阿爷阿爷,我教扶桑背的《千字文》他全会背啦!”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了门才发现,书房里还有外男,正和父亲对坐清谈。见扶疏扶桑闯了进来,两人皆是一愣。扶疏站在门口,尴尬地不知道进去还是退出来。这时,跟在后面的扶桑才迈着小短腿跟上来,看阿姐站在门口不动,推了推阿姐:“阿姐,走啊,你堵住门了!”
季开远笑着说道:“小儿女年幼无状,宽之勿要见怪!”
扶疏见阿爷并没有让自己回避的意思,只能向这位年轻的郎君行了礼,忽又觉得这位郎君好生面熟,似是在哪里见过。正待回忆,年轻郎君开口了。
“适才听闻贵公子小小年纪已会背《千字文》,小小年纪如此,有其父其姐之风,果然是家学渊源啊!”
扶桑听到这位哥哥夸奖自己,像个小大人一样行了个礼,道:“阿兄谬赞了,扶桑不敢当,阿兄在赛事会上作的诗才是真才华!”
扶疏这才想起来,原来是赛事会上的那位作诗如画的学子,那天似乎也是听到别人叫他宽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