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热意从太阳传到地球,这个夏天的街角大院注定要闹腾。
前几日老妈身体好转,从医院回来,正好碰上那个叫黎沐的女人,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搬家公司把行李送进江浔年住的那个小小的屋子里。
江浔年站在门外,沉默的看着。我问他,“你妈怎么又过来了,还摆这么大阵仗?”
江浔年冷脸望着,说:“我怎么知道?”
看得出来,江浔年并不欢迎他这个从未尽过抚养义务的妈妈。不仅他,大院里的人都不太欢迎她,因为她很清高,对大院里的邻居都爱搭不理,一副“我和你们不是一个层级”的嘴脸,确实挺讨人厌的。
可她毕竟是江浔年的亲生母亲,他就算是不喜欢,也无法抗拒。于是我便劝他,“说不定你妈是想陪陪你呢!你跟她好好相处几天,培养一下亲子关系。”
没想到他竟然直接拒绝了,“我不需要和她培养什么关系。”
想想也是,从小到大,他妈都没怎么管过他,连家长会都没去过。现在他快要高考了,他妈妈突然冒出来,要是换我我也不好接受。更何况这么多年,给江浔年以家的温暖的是李奶奶和我爸妈。他的父母在他的成长轨迹中像是没出现过一般,连我妈都说,从未见过江浔年的爸爸。
其实我也挺心疼江浔年的,爹不疼,娘不爱,唯一疼他的李奶奶还那么早就离开了他。
自从那个女人把行李搬进屋里之后,江浔年赌气似的不回去,一直坐在我家客厅,任凭我妈怎么劝,他都不听。看样子,他是真的很抗拒他那个妈的凭空出现。
我妈劝不过,就指使我去。
“你要不回去和你妈聊聊呗,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啊!”
他没动,也没说话。
很好,继续劝。
“毕竟血浓于水,不聊聊你们的关系怎么缓和?”
这次,他说话了,“我不需要和她缓和关系,反正她从来都没管过我。”
呃……
我别过脸,向我妈示意:我真的劝不动啊!
江浔年这犟脾气一上来,如来佛都拿他没办法。
劝不动这尊大佛,那就放着呗!要不是后来他妈气势汹汹地冲进来,他真的能在我家客厅坐上一天。
“浔年,走,跟妈回家。”她笑眯眯地走进来,门都不敲,也不跟我们打招呼,拉着江浔年就想走。
不过她大概是不了解自己儿子的牛脾气,“我哪有家?”
让我惊讶的是她对江浔年的忍耐度超过对我们所有人,“有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啊!这是你小时候说的呀!”
江浔年冷笑一声,不领情地别过脸,“这么悠久的历史您还记得啊!”
“那当然啊,你说的话,妈妈都记得。”
站在一旁被我拽着看戏的老妈看不下去了,“黎沐,你别逼他,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不行吗?”
那女人转过头瞅一眼,语气里尽是不屑,“我和我儿子说话,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阿姨的事?我是她养大。”江浔年铿锵有力地反驳,气的那女人脸上白一块青一块,可难看了。
估计她是没想到会在自己儿子这里吃瘪,仍然拉着江浔年作势要走。
可能是天色近晚,江浔年也不像再被她缠着,于是顺从她的意思回家了。高三好不容易的一次两天假期,因为江浔年的妈妈,白白浪费了一天。
晚上我在QQ群里和她们吐槽。安柠反应最快,马上回复消息。
安柠:江浔年很讨厌他妈妈吗?
我:也说不上讨厌吧!可能是因为之前对他的漠不关心伤害到他了吧!
南絮:我觉得江浔年的妈妈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预谋。
我和安柠一头雾水。
南絮:江浔年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作为他们的儿子,江浔年必然要接受最好的教育,现在正好他高三了,等他高考完不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他带到他们身边上大学了吗!
我:我怎么没想起来啊!他妈一直看不起我们大院里的人,这次来就是为了带江浔年走啊!
安柠:那我怎么办,我还没表白呢!
我和南絮同时发了个白眼,结束话题。
南絮的话倒是给我个提醒。
江浔年真的会走吗?他走了我怎么办?
呸呸呸!我为什么会有这个疑问?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啊!
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有点慌,说不上来。
第二天一早,江浔年照旧过来吃早饭。
老妈小心翼翼地问:“浔年,你妈呢?”
“她出去吃了。”江浔年的语气很冷,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老妈似乎看出江浔年不想说这个话题,于是便没再问。
可是我心里的问题还没着落,不问清楚,憋得难受。
于是我借着有题目不会,把江浔年叫到我的房间里来。我的房间他来了不下数十次,里面也没什么秘密,所以都是随便进喽!
“江浔年,你会不会跟你妈走啊?”我直奔主题,他反倒措手不及,没明白我在说什么。
我重复刚刚说的话,顺便还加入细节,“如果你妈跟你说,能给你更好的未来,你还会留在这里吗?”
“怎么,你舍不得我啊?”
“我说认真的,你别开玩笑。”
“好好好,不开玩笑,我不走。”
得到肯定的答案,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抬头便看到江浔年澄澈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有一丝丝暧昧,我的手心都冒出了冷汗,慌忙推开他,走到书桌前,假装淡定地说:“我就是随便问问,不走也好。”
我的手紧张地乱挥舞,背对着他。
“你不是说有题目不会写吗?”江浔年走到书桌前。
正好双手空着,不如拿资料,显得我没那么紧张,“在这,这个。”
我的脑中回想起之前南絮的话:你看看江浔年看你那眼神。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怎么可能,南絮肯定是胡说的。我和江浔年只是兄弟关系而已,对,仅此而已。
可能是我想的太多,江浔年坐在旁边像往常一样讲题目,我却浑身的不自在。直到他妈回来,他才离开我家。
他走之后,我的双颊烧红,耳根也红透,开窗透气也没缓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少女思春?那,关江浔年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