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阳陷入地平线后,江浔年和他妈妈的关系再一次跌入冰点。
说起来这件事也和我有关。
虽然家里有个大人,但是每天,我依然雷打不动地去叫江浔年过来吃饭。老妈说,他妈妈沉醉于读书,对于做饭这些家务活都是从来不沾手的。可以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范了。
至于我,不过就是去隔壁叫人而已。刚推开门,发现江浔年站在墙角,脸色铁青,他妈妈坐在板凳上,脸色也很不好看。看来这是刚刚经历过暴风雨啊!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好在江浔年率先打破凝固的气氛,“是不是吃晚饭了?”
我点点头,下意识准备逃离这里,却不想被他妈妈一把拉住,气势汹汹地对我说:“都是因为你!”
嗯?我懵了,关我什么事?
江浔年走过来,拉开了我们,说:“有完没完啊!我都说了,那纸条不是我写的。”
纸条?什么纸条?我被这娘俩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妈妈把那张纸条扔到我面前,我才恍然大悟。
纸条内容是:我依然记得第一次见你的场景,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开始越来越期待见到你,我想,我大概是喜欢你的吧!
什么情况?
江浔年拿走纸条,直接把它撕碎扔进垃圾桶里。他说:“这是那本数学笔记里夹带的纸条。”
数学笔记,是沈寒!
原来江浔年和南絮说的都是真的!可这跟江浔年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江浔年不顾他妈妈的脸色就把我拽出门了。
他说:“这纸条是我在笔记里发现的,忘了扔,被她看到了,以为是我写给你的。”
原来如此啊!
“你妈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啊?”我还是有点疑惑。
“我怎么知道?”江浔年别过脸。
我也没再追问,讪讪地回家了。还不忘问他一句,“吃不吃饭啦?”
老妈听说江浔年母子俩之间关系很紧张,便想着去劝劝她。
老爸第一个反对,我第二个。
老爸说:“你看看黎沐那样子,怎么可能听你劝?”
我说:“对啊,老妈难不成你忘了之前她来接江浔年时说的话了吗?”
被我们父女这一打击,老妈泄了气,挥挥手说:“得得得,我不去了还不行啊!”
我知道我妈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我也不想让她受委屈。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她会来找我。
放学时我总是第一批冲出校园的那群人,南絮老是抱怨我不等她,但这早已成为常态,她追不上我是常有的事。
但是此时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心里犯嘀咕,但还是选择自动无视,想直接走过去。
但她却叫住了我。
我一改常态,挤出一个笑容,看似很乖巧,“阿姨,江浔年还要过一会才出来。”
她清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却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今天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我依然一脸乖巧,“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上次的事,是我误会了。”她看着我。
“没事的,阿姨。”她不会是专程为这事来的吧!可是也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
“我今天是想告诉你,我打算让浔年到我们身边读书。”她的语气不冷不热,态度确是明明白白。
我笑笑说:“这很好啊!”
“你真的愿意让他走吗?”她这语气,像是在试探我。
“我有什么愿不愿意的,他想去就去呗!”虽然心里酸酸涩涩的,但我还是假装轻松,应答着她的话。
“这样最好。我告诉你,浔年可不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他要走的路也注定和你不同!”语毕,她只留下一道摇曳的背影。
她刚刚的话,分明是在宣誓,她的儿子,不属于街角大院,甚至不属于苏城。
我站在原地愣神,被南絮从背后一巴掌给拍醒了。
“发什么愣?”南絮轻快的脚步在我耳边蹦哒。
“没事。”我心不在焉地应答。
南絮看着我一脸的丧气,问:“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我拽着书包带子,悻悻地说:“刚刚,江浔年的妈妈来找我了。”
“她说什么了?”南絮挽着我的胳膊,路边的花香洒落在我们周围。
“她说江浔年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叹了口气。
“他这个妈妈还真是看不起人啊!”我连忙捂住她的嘴,示意她小点声。
虽然可能一开始我就明白,我和江浔年不是一路人,只是我以前从未在意过,因为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些。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个人跟我说:你和他根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原本我以为我和江浔年认识十几年,只要我努力点,总是可以追上他的。可是现在,我用脚跑着追他,他却用翅膀在空中翱翔。我又如何追得上?
晚间台灯闪烁着光芒,窗户开着,偶尔会飞进来几只飞蛾,在灯光下扑棱。一闪一闪的昏黄灯光打乱了我的思绪,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句话,连笔点破了书页都没意识到。
老妈在外面喊,“九夏,你的QQ又响了。”
又是南絮和安柠,她们俩每天晚上都要在群里聊两句才肯安心去做题。
安柠:那真的是江浔年的妈妈吗?
南絮:那你得去问九夏,我又没见过。
我:找我吗?
安柠:九夏你终于来了。江浔年的妈妈今天找你了?
这个女人,找我没有哪一次不是为了江浔年。
我:是啊。
安柠:她说什么了?
我:她说我们这群人要离她儿子远点,她儿子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也许她的这句话只是针对我,但是现在我偏偏有点怒气,顺便把安柠也纳入“我们”之中。
安柠:不会吧!我以为他妈妈应该是那种温文尔雅的人哎。
我:姑娘,你想错了。
何止是她,我不也错了。曾经我以为只要我不去招惹她就没什么大事,可人家找上门来了,说我招惹到她儿子了。
偏偏就是那么一句话,勾起了我心底浓浓地自卑感。以至于后来的日子,我基本上都避着江浔年。
他实在忍无可忍,“程九夏,你最近干什么啊?老躲着我。”
我朝他耸耸肩,“没有啊!大家都是高三了,学业繁重。不经常见面也很正常啊!”
我没留给他接话的机会,转身走了。
江浔年,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拉越大,我们也终究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