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都市喧闹非凡,可是这一切,好像都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应该是坐在我对面的安柠和江浔年吧!心里虽是这样想着,但还是低头不语,大口大口地吃饭。
天空一片漆黑,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因为时间关系,安柠被她父母给接回家了。南絮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但是江浔年好像已经看出我的心事,对深寒说道:“麻烦你把南絮送回家,谢谢。”
这话说得,完全就是在下命令啊!语气和语调都容不得别人拒绝。
深寒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被江浔年抢了先,他说:“我和九夏住一起,我可以和她一起回去。”
南絮和我都没做声,对视一眼。乖乖地按照江浔年的指令,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这件事就在江浔年强硬且又有点无理的命令下自然而然地达成了一致。
夏夜的风从北面吹过来,凉飕飕的,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裹紧了自己。我跟在他后面,突然冒出来一句,“你之前不是说不去的嘛?为什么后来又改主意了?”
江浔年继续向前走,背对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调很轻,“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我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他的这句话还是让我心里暖暖的。
他又说道:“你出去玩也就罢了,九十点钟还不回家,阿姨会担心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妈吗?我没敢问,况且,我干嘛要问,反正我和他注定是冤家,不互相伤害就不错了。
而且,我和他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他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天之骄子,而我,不过是街角大院里最会捣乱的小孩而已。云泥之别,可能等我们上大学之后,他就会把我忘得干干净净。
原先我以为南絮家里的事不过是父母的一时之气,顶多床头打架床位和。可是后来一连两天都没见着南絮的人影,甚至连便利店都不来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还特地跑到她家里去找过她,可那里,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房子。听邻居说,南絮的父母上周离婚了,两个人都搬走了。但南絮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对于南絮的事,我一度急到上火,我问安柠有没有南絮的消息,可她却是满不在乎,还觉得我太过大惊小怪了。因为这事,我气得好一阵子没和安柠说话。
再次见到南絮,是在离街角大院不远的小公园里。
她看起来异常疲惫,两双眼睛也失去往日的神采,肿的像个水蜜桃似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污渍侵占,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难过”两个字。
我心疼地抱住她,眼泪止不住地滑下来,一边哭一边问她,“你这两天跑哪去了,电话不接,信息也不回,我他妈以为你失踪了,都快准备报警了。”
南絮也紧紧地抱着我,哽咽地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等到我们俩的情绪稳定后,我仔细询问了她这几天到底去哪了。她说是因为她不能接受父母离婚的事实,一气之下决定离家出走。可是她好像高估了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母亲已有新欢,准备结婚,现在的她对于母亲来说完全是个累赘。而父亲,天天沉溺于酒精,压根不会管她。
听完她的话,我的心揪得难受。我对她说:“你还有我,我管你,今晚到我家里来住。”没等她反应,我已经拉起她的手朝街角大院走去。
老妈脾气的确有些难以控制,不过对待我的朋友,她还是异常有耐心的。嘘寒问暖的,搞得南絮像是她的亲女儿一样。
我轻叹一声,“我这下更加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喽!”
老妈一个抹布飞过来,手法精准,正中我的大脸盘子。南絮在一旁“噗嗤”笑出声来,伴随着还有我妈的一句“你个死丫头”。我拿下抹布,顺手丢给我爸,然后牵着南絮溜回房间。
许是因为父母离婚的事有些伤神,南絮看到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她的神色再次黯淡。此时我没有说话,因为在这种时刻,一切安慰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她打开心结。
南絮说想自己一个人待会,我便以散步为由离开房间。好巧不巧,又撞上江浔年了。他穿着一身白衬衫,脖子上耷拉着一条毛巾,头发上还滴着水珠,应该是刚洗过澡。
他问我,“南絮是不是在你家?”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
“阿姨告诉我的。”好嘛,亲儿子鉴定无疑。
正好我还不知道怎么帮南絮解开心结呢,到可以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南絮解开心结呢?”
他拿起毛巾擦擦头,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得靠她自己消化。”
“可是我不想看到她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像我以前认识的南絮。”我噘噘嘴,有点担忧。
江浔年却忽然抬起头,“人都是会变得,没有谁可以一直保持原样。”
我转过头,看向江浔年,心想,他以前是不是也度过这样寂寥无人的夜晚,然后拼命安慰自己,爸爸妈妈会回来的,最后,在自我催眠中睡去。我还记得,他说过,忧郁的人是最喜欢看日落的。当太阳失去原本的色彩,一点点陨落于地平线,会庆幸自己又熬过了一天。
不过现在,他的身上从未有过这种气息,虽然有点冷漠,有点毒舌,但还是怀有一颗少年热忱的心。希望南絮也能像江浔年一样想开吧。
据南絮所说,她当时纯属冲动,走的时候连手机都忘了拿。所以我想方设法,百般撒娇,终于从南絮那儿要来了她母亲的联系方式。她虽然嘴上说着,她妈不会在意她的,但当我拨通电话时,她那两双眼睛里却是抑制不住地期待。
电话接通。
我:喂,您好,请问是南絮的母亲吗?
那边:是我。
我:阿姨您好,我是南絮的同学,她现在在我这。
那边:真的吗?她之前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以为她只是冲动,没想到却一连两天没回家,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我:阿姨您现在就可以过来,我家在老城区的街角大院里,门牌号是106。
那边:好好好,我马上来。
放下电话,我对南絮说:“你看,你错怪你妈了,她一直在找你。”
南絮没有做声,但是眼角却有泪留下。我想,这或许是开心地泪水吧!我亲爱的南絮,回家吧,你的家人从未抛弃过你。